疲惫了好久好久,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人举着一把剪刀,毫不犹豫用力地刺了下去。画布中的划痕利落干脆,但并不平整,划痕边缘向外翻起了一圈毛刺,也被带了出来,像一支羽毛。 终于能飞走了。 龚柔慕好开心,真的。 用力地笑了过了好久,经过几声咳嗽,再大口大口地呼吸,耳旁才重新安静起来。 窗外无序的鸣叫也变得悦耳起来。躺在满是碎屑的地板,被汗水打湿透了的身子向后倒下那一刻,向身前扬起了大多黑屑。在空中狠狠抓了一把,手指缝穿过气流,碎屑也流过指缝,手臂又重重摔下,龚柔慕却哈哈大笑起来。 要是有旁人注视着这一切,只会觉得诡异极了。 只是,她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空荡荡的欢乐,无人回应的愉悦。 她好像快要疯了,她就快要受不了了。撕心裂肺,呐喊叫嚣这样的日子什么才会结束啊,世界要什么时候才能毁灭啊! 让这一切都湮灭吧!都粉碎吧! 突然,龚父推开房门,闪电的白光照在他身上,龚柔慕扭头,愣在原地,记忆中那道闪电特别漫长,长到她以为世界末日真的来了。而随即传来的一声闷雷传来,打断了她的出神。 “你…剪头发了?”父亲还是西装革履,忙碌了一天也不起一丝褶皱。他一直都是这种成功人士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匆匆起身,把桌上录音笔收好。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准备去你老师家接你。” 看了一眼昏黄的窗外,是啊,渝州的雨季又要来了。 只是今天的雨,还没下。 “不去接小韵吗?”她的双胞胎妹妹,一个跟父亲一样的数学天才。 她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只是回想起来,像是争宠的醋意。 “今早让她带伞了。”龚父走进一步,还是扶着金属门把手,看了她脑袋和一地的头发,想要说些什么。 龚柔慕和父亲保持着距离,扶着书桌退后一步,又变得警惕起来。 龚父出口还是说,“头发剪了…也挺好看的。” 好敷衍的对话。 没见回应,龚父继续说着,“今天画得怎么样?”又摇晃着走进了一步,企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 “…挺好的”又退后了几步,龚柔韵不想再继续对话,至少提不起兴趣。 “是回来了吗?”龚母和龚柔韵一齐回来,刚开门就听见楼上的动静。 妹妹回房间路过,顿住在门口,“姐,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龚母闻讯也前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看见满地的发渣,猜到是她自己… 龚柔慕摆手,往外走,“没什么。”只想结束这个话题,离开这个空间。 “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别怕,都可以和我们说。”龚母轻拉住她的手,说得很认真。 “我知道。”她只想结束这个话题,别再问她了。 见小慕还是淡淡的,龚母没打算再开口,还是多给她一点时间,她想说了就会说的。 “你在家等饿了吧。最近常不在家,单位也忙。我先去做点菜。” 几人离去后,龚柔慕合上房门,拿出床底的B超诊断单,看了一眼还未成形的胎儿影像。 心想,还要说些什么呢?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个也应该早点烧掉的。 ———————— 【作者有话说】 不是洗白,不管从父辈,还是孩子的视角,双方都有问题。但小慕的视角更苍白,也更黑暗。 下一章有肉!! ps.打个广告,不吃糖是另一本即使不吃冰淇淋的支线(好像看出我起书名的特点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