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狼毫的郑衣息动作一顿,才刚压下去不久的恼意因着郑衣焫的话语而愈发汹涌地冒上心头。 什么心上的妙人儿。 他郑衣息怎么可能将个哑巴视作心尖上的人物? 正愣神时,外头跪着的郑衣焫声量愈发尖利,那哭泣的态势实在是凄苦无比。 “大哥哥,弟弟外头的相好都是些弱柳扶风的女子,一日没有弟弟的滋润,便像枯萎了的花朵儿一样没了生机啊——” 混不吝又低俗不堪的话险些气笑了郑衣息,若不是记挂着幼时郑衣焫时常给他送些吃食,他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他。 小武忙要上去捂住郑衣焫的嘴,只劝道:“三爷快别喊了,满府满院的人都要听见了。” 这话也给郑衣息提了醒。 这澄苑里非但住着他,正屋里还住那个哑巴呢。再让郑衣焫嚷嚷下去,他的脸皮该往哪里放? 倏地。 郑衣息便起身踹开了屋门,脚步匆匆地走到泰石阶下,将跪地不起的郑衣焫拖进了书房。 待屋门阖上后。 郑衣息方才瞪着郑衣焫问:“谁说那哑巴是我心尖上的妙人儿了?” 郑衣焫瞥了眼他怒意凛凛的面容,心里虽害怕不已,可想起葫芦巷里养着的几房外室,便大着胆子道:“大哥哥缘何不肯承认?往日里弟弟向你讨要什么,你都眼儿不眨地给了我,连你和宁远侯府家小姐的定亲玉佩都能随手给了我,怎么偏偏就不肯给我那貌美的丫鬟?” 一席话,砸的郑衣息有片刻失神。 他俊朗的脸颊两侧浮起些既恼怒又窘迫的神色,忽而化作了凌厉的掌风,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郑衣焫的脊背上。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郑衣焫忙欢天喜地地应了,也不顾身上的痛意,一溜烟儿地跑了没影,独留下郑衣息一人陷在了无边的阴郁之中,眉宇间凝着的寒意仿佛都拧出汁来一般。 书房外的小武觑见了这一幕,心里暗自思忖一般,便默默地告诉自己:富贵险中求,趁着双喜不在的空档在爷跟前露个脸,将来指不定会有什么好前程呢。 他挪着步子走进了外书房,才跨过门槛,脚边上便飞来一个珐琅熏炉,差点砸到他的腿骨。 小武颤了颤心,走到阴云密布的郑衣息身前,笑道:“爷吩咐的牛黄,我已给烟儿姑娘送去了。” 听到“烟儿”二字,郑衣息愈发心烦意乱,只挥了挥手不想多说一个字。 可乖觉地小武却接着笑道:“烟儿姑娘高兴的很儿,连声称赞爷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呢。” 郑衣息一怔,胸腔内翻涌着的怒意有一刹那的息止。 他瞥了眼小武,半信半疑地说:“你看得懂手语?” 小武点了点头,觑了眼郑衣息黑黝黝的脸色,便当即作势要走出外书房,谁知郑衣息却唤住了他,道:“她……没听见衣焫的胡言乱语吧?” 小武忙回了身,诞笑道:“便是听见了又如何?就跟爷书房里各式各样的青玉瓷摆件一样,爷若是不放在心上,又如何会日日放在眼前赏玩。” 话落,郑衣息的脸色霎时衰败了下来。 小武立时话锋一转道:“可物件儿就只是物件儿,爷再喜欢也只是物件儿而已,待赏看够了,爷不拘是放在私库里或是赏给别人,都是条路子。” 这话却是霎时让郑衣息思绪一顿,积攒在心口的那些烦忧愁绪被拨开了大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也终于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