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郑嬷嬷不过冷哼一声,怒意凛然地瞪了冰月一声,板着脸说:“我和你娘也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你这点小九九在老婆子我面前还不够看。” 话音甫落。 冰月惨白的脸上已浮现了几分谄媚的笑意,忙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给郑嬷嬷,嘴里道:“嬷嬷拿着这点碎银,全当是我们孝敬您的酒钱。” 郑嬷嬷这才松了松嘴角,将那银袋放进袖口后,便道:“领我去那哑巴房里。” * 烟儿被一阵冰冷刺骨的凉水浇醒。 身前是个一脸横肉的凶恶婆子,正龇牙咧嘴地怒骂她道:“竟敢摔老太太房里的红沁福寿瓷瓶,便是打死了你,也解不了老太太心里的气。” 烟儿浑身酸疼无比,双手被粗布麻绳绑出了血痕,泛起的痛意却比不上那婆子迎面兜下来的一巴掌。 她霎时眼冒金星,口中腥甜无比。 她想使劲摇一摇头,哪怕是告诉眼前这个婆子,她没有摔过什么红沁福寿瓷瓶,却是使不上任何力道。 哑巴为婢。 一朝是被无端打了板子。另一朝便是被胁迫着出卖身子,最后便又被人陷害着痛打了一顿。 烟儿说不出话,喉咙里卡着一股灼烫的热意。 她想问一问那些人,究竟为何要这么对她? 眼瞧着那婆子便要打下来第二个巴掌。 双喜却推开了柴房的屋门,横眉竖耳地呵斥道婆子道:“住手,爷要亲自审问这丫鬟。” 那婆子悻悻然地收了手,便退到了杂草堆旁。 未几。 一双绣着金丝细线的锦靴缓缓出现在烟儿眼前,而后便是一道磬如山泉般的清冽嗓音。 幽幽响起时,染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你如今,还愿不愿意了?” 第6章 答应 荣禧堂内。 匆匆赶来的郑衣息不过是在郑老太太面前说了几句软和话,郑老太太便既往不咎,躺在软塌上笑眯了眼。 “息哥儿说的是,那寿瓷瓶碎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不必打杀了那丫鬟,罚她两个月月例就是了。” 下首立着的苏氏也一改方才义愤填膺的模样,顺着郑衣息的话陪笑道:“息哥儿最是个孝顺的孩子,今年您整寿时不知又会奉上什么奇珍异宝,那寿瓶碎了也就碎了。俗话说得好,碎碎瓶安,这可是母亲您福寿康泽的意思呢。” 一席话把郑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连心里那最后一丝芥蒂也消了,还赏了两道菜去苏氏院里。 郑衣息陪着郑老太太说了几句体己话,便以御前司事忙为由头退了出来。 他一袭墨色宝相花漳缎锦袍,东珠为冠,金石为带。 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地立在庭院之中。 廊道上伺候的丫鬟们频频朝他侧目望去,却只敢偷偷瞄上一眼,便叹惋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满府的丫鬟仆妇们,谁人不知世子爷是副何等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早先有两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爬了他的床,竟是被他下令生生打断了双腿,裹着草席扔出了郑国公府外。 自那以后,便无人再敢在郑衣息面前丢手帕、递眼波,只战战兢兢地尽着自己奴仆的本分。 可今日。 在满府里规矩最严的荣禧堂里,郑衣息却让人抬了副软轿来,将一个身着月白死淡衣的女子挪去了澄苑。 角门处洒扫的罗婆子踮起脚往那软轿里瞧了一眼,恰好瞥见烟儿素白秀丽的容貌,心里愈发惊讶。 不多时,郑国公府的下人们便传起了风言风语,只说那万年不肯收用女子的世子爷似是转了性,将一貌美丫鬟抬回了澄苑。 * 烟儿昏昏沉沉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娘围在摇床旁哄她入睡的柔淡眉眼,一声声吴侬软语般的童谣小调,飞入她黯淡无光的梦魇里。 娘亲的怀抱无比温暖,烟儿只是朝她走近了几分,便觉得浑身上下被热切的暖意包裹,将她藏在心底的委屈统统勾了出来。 郑衣息瞥了眼罗汉床上躺着的烟儿,漆眸讳莫如深,辨不出喜怒。 此刻的烟儿过分狼狈,鬓发被冷水浸湿后紧紧贴在她脸颊两侧,粉唇失了血色,泛起孱弱的晕白。 她埋在薄被里的身躯也在不断发颤和抖动。 郑衣息瞥了眼博古架旁的纯铜炭盆,随口吩咐双喜:“烧些银霜炭。” 双喜一怔,见他家世子爷正坐在临窗大炕上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对面的烟儿,心里一时作不了准。 这银霜炭是拿来给谁使的? “耳聋了?”郑衣息见双喜立在门帘处发愣,蹙起剑眉问了一句。 双喜唬了一跳,立时走上前去拿起了炭盆,逃也似地离开了正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