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接一环。 若听旁人同她说这腻歪话,浮云卿定会捂住耳朵,满脸嫌弃。可眼下这话由敬亭颐说出,她便觉着每个字眼都叩着心房,好听悦耳。 霪劲上头,浮云卿骤然脱口一句:“敬先生,你要不要亲我?” 说着在敬亭颐怀里转个身,搂着他劲瘦的腰,抬头睐他。 “在这里吗?”敬亭颐顺着她的话说,“不担心被旁人看见吗?” 浮云卿坦荡地摇摇头,“不担心。要看,就随他们看去喽。” 她急切地想实践浮子暇授予她的知识。这种知识,一张嘴皮做不来,索性借敬亭颐的嘴来灵活运用。 不曾想敬亭颐又似那晚,一口回绝了她。 “回去好不好?回去任你处置。” 敬亭颐抚着浮云卿柔顺的后脑勺,轻声哄着她。 她将欲念直白袒露,叵奈郎君不愿,那也只能作罢。总不能为一己私欲,霸王硬上弓,做个强买强卖罢! 敬亭颐圆着他精心编织出来的谎言,指着一树海棠,诉着委屈。 他说:“在虢州,从没见过艳丽的海棠。过去那里闹饥荒旱灾,民不聊生。后来官家大兴变法,百姓才得以从水深火热中脱身。如今,虢州慢慢变好,想必也有了地方供人赏花。” 浮云卿觉得惋惜,“敬先生,你受过好多苦。” 敬亭颐心叹何止。 皇家子女,大抵永远体会不了,他们这些另类人的心境。二十余年的卧薪尝胆,岂是一个“苦”字能概括出的。 往事亘在他心头,越是与浮云卿相处,便越是血淋淋地不断回溯。 他拥着浮云卿,站在寸土寸金的土地下,静静欣赏着海棠。仿佛岁月悠长,过不到头。 “那些都过去了。”敬亭颐转了话头,“我们再往前走走罢。” 浮云卿心疼地说好。几乎是敬亭颐说什么,她就依什么。 比及逛出众春园,已是下晌卯时。 俩人坐在金车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浮云卿对外面的烟火气充满好奇,戴紧帷帽后,胳膊扒着车窗,探出头往外面看。 暮色沉沉,百姓眼里再平庸不过的风景,落在她眼中,却是活泼又生动。 通衢熙攘,车夫哼着曲儿赶车。想及往常回府前,浮云卿总爱拐到点心铺或话本坊看看。车夫多提一个心眼,扭头朝车内问道:“公主,咱们还拐不拐了?过了新宋门,左拐便会进到滑安巷。您再想想,还需置买什么物件吗?” 浮云卿撩起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嗅着风里的炊饭气,愉悦回道:“往州桥麦秸洞拐,把车停在陈家话本坊前。” 车夫“欸”了一声,把车驱得更快。 敬亭颐疑惑地问:“前日,女使不是刚给您捎来十几册话本子么?今日您要去,是把那些都看完了么?” 浮云卿回是呀,“别看那十几册有小山那般高,实则故事大同小异。无非是狐狸精狎戏俊书生,贵家女越轨探花郎之类的落俗故事。男男女女,这个为了霪找妾,那个为了欲找郎,看个开头便能猜中结尾,实在无趣。趁着今下得空,我再去寻几本好的读。” 敬亭颐无奈地笑笑。 贵女大多爱看些男女爱得死去活来的话本子。浮云卿也不例外。 陈家话本坊,话本子多,内容也广,最受时下贵女们的喜爱。傍晚落黑,这时坊里不拥挤。 内室零零散散地走几个人,都是芳华年岁的小娘子。 敬亭颐跟在浮云卿身后,看她轻车熟路地绕过一排排书架,不带犹豫地直奔内室南方。 “听女使说,近来京里最受欢迎的话本子,都是由归隐录这厮所作。”浮云卿挑出一册封皮上画着青山的话本子,“这册是《西窗小记》,是归隐录的新作。” “名叫‘归隐录’嚜,还给话本子起名为《西窗小记》。”敬亭颐喃喃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