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睁眼再闭眼,左扭扭,右转转,毫无睡意。借着盈盈月光,偷摸窥着敬亭颐的脸色。 他的睡姿死板呆滞,正面朝上,两手老实地放在肚前。用那守规矩的睡姿,与她划开一条河。 听及身侧窸窣的动静,敬亭颐慢慢睁开眼。 月光撒在半面床榻上,安静的卧寝里能清晰听见浮云卿翻身的动静。 “睡不着么?”他问道。 浮云卿点点头。 尽管熟睡后,俩人会心照不宣地抱在一起,共享一个暖和的被窝。可在彼此尚还清醒时,俩人都保留着体面,甚至有些拘谨。两具身离得八百里远,中间再睡下几个人都绰绰有余。 浮云卿把被窝朝敬亭颐那处挪了挪。自己为那个单纯的吻害羞,也想瞧瞧,敬亭颐是否跟她一样。哪知窥见他面色澹然,同往常没什么不同。 (跪求审核放过,准备做手术,实在没时间修文了。求放过。) 敬亭颐拍拍她的背,“睡不着,那我给你讲故事罢。” 浮云卿笑弯了眼说好呀,“敬先生,你像无所不能的百宝箱,每每遇见难题,找你准有办法解决。” 敬亭颐听她这番生动形象的形容,连连叹她读书用不到正处。但凡写诗时能用上这般精妙贴切的词,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地被贤妃传入禁中,受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 要哄好浮云卿,需得时刻顺着她的脾气。或许哄之前,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仍要大胆地做。这便是他悟出来的,只对浮云卿生效的道理。 要哄她,就要充分发挥身上的母性。母亲能做的,他要做。母亲不能做的,他也要做。 既然尚还尽不了驸马的职责,那就先做她喜欢的“男妈妈”,把她哄睡罢。 这时浮云卿倒矜持得紧。 敬亭颐越过她的被窝,一把将她捞回自己的被窝。 “嗳,我好不容易才把被窝暖热!”浮云卿扒出头,虽说着埋怨人的话,可眼神却不听话地往敬亭颐胸膛上瞄。 “我给你暖被窝,或者说,你来给我暖被窝。”敬亭颐看着她的发旋,一面把被窝掖紧,拍着浮云卿的背。 “我没事。”敬亭颐说,“若晚间哄睡这件事都坚持不来,还有甚脸面做驸马?” 这晚,浮云卿听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明明故事结局她能猜到,可这些故事被敬亭颐讲出来,总能让她耐心地,好奇地听下去。 挨近敬亭颐的那只耳朵,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另一只耳朵,则听着屋外的风雨雷电声。 很割裂。 一方是温香软玉怀,一方是摧枯拉朽势。她窝在敬亭颐的怀里,万事不用愁。可离开敬亭颐的怀抱,要独自面对尘世。 她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敬先生,我们之间,会有离别么?” 她是在问他,会不会离开她。 敬亭颐不带犹豫地摇摇头,“当然不会。驸马是什么?驸马就是要围着公主转,想法让公主开心,想法去除公主的烦忧。我是为你而来。” 浮云卿稍稍松了口气,又急切地问:“敬先生,我们之间,会有欺瞒么?” 她是在问他,会不会对她做瞒。 敬亭颐没有立即回复,只是抚着她的脑袋,一下比一下重。 欺瞒,他做过许多次。但仍抱着不切实际的念头,只要做得天衣无缝,不叫她发觉,那就不算欺瞒了罢。 “当然不会。” “拉勾。”浮云卿固执地扯起他的手,小指交缠,大拇指按章。 敬亭颐笑得无奈。任她扯着自己的手,像两个长不大的小孩,拉勾盖章。仿佛只要盖过章,任何一场离别都不会到来,任何一场欺瞒都不会降临。 罢了,随她去罢。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