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有皇家的家宴,世家有世家的家宴,百姓有百姓的家宴。 可他们两位非亲非驸马的教书先生,去皇家家宴,言不正名不顺的,算什么事。 三人搁下筷著,干瞪着眼。 还是禅婆子开口猜想道:“万一两位先生待贤妃娘子抽查后,就回来了呢。方才禁中递来的消息,也没有明确说,先生们得全程陪同公主。” 浮云卿说有道理,“禁中没明说,我倒想让两位先生陪着我去家宴。兄姊们拖家带口的,我却独身一人,倍感尴尬。今年两位陪同我赴宴,万一觉着无趣,还能跟两位搭腔说话,消磨消磨时光呢。” 卓旸叹她天真,“公主,家宴家宴,不是您的家人,怎么能去赴家宴?” 浮云卿笑他迂腐,“卓先生,你一个武将,怎的脑里的想法比那帮朝臣还迂腐?家人,嘁,我说你俩是我家人,那你俩就是。我看谁敢拦我府里的人。” 这便是底气。官家的孩子三男三女,独最小的公主享尽宠爱。 于浮云卿而言,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就算官家不允,她在他面前撒撒娇,这事也解决了。 朝政事务她不干涉,国家大事上,官家是君,她是臣。君意胜天。而在家宴这样的私事上面,官家只是孩子的父亲,而她是父亲最宠的女儿,还怕有什么事办不成? 卓旸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便示意敬亭颐管管她。 敬亭颐任她胡闹,只是忽地落寞道:“公主,您无趣的时候可以来找臣。那臣无趣的时候,能去找公主您解闷么?” “当然可以!”浮云卿拍拍敬亭颐的手,上半身也往他身边贴,她安慰道:“敬先生之于我,是与旁人不同的。你我之间不需那么客气。” 话音甫落,便听卓旸“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怕不是嫉妒我对敬先生的好嚜。你嫉妒,我也不把这份好分给你。”说着,调皮地朝卓旸做鬼脸。 却见卓旸笑得更欢。平时她朝他做鬼脸,他早吹胡子瞪眼地与她闹了起来,怎的今日这么反常? “敬先生,你管管他。” 浮云卿揿住敬亭颐宽大的衣袖摇了摇,向他求助道。 “静一会儿,脑里过过背下的辞赋。不要怕,我一直在。” 敬亭颐眸里闪着她看不懂的深意,她只能作罢,一面低头小口吃着粥,一面掰着手指头,数着辞赋里的生僻字。 趁她默背间隙,卓旸朝敬亭颐比划着:瞧,我说对了罢。 卓旸又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敬先生,你与旁人不同。” 浮云卿说的话,果真与昨晚他学的一样。 敬亭颐失笑,心里悄然升起一股醋意。 原来卓旸也了解公主的脾性,了解她的习惯与口癖。 敬亭颐心里吃味,拿来一碟醋,全倒在粥里。 浮云卿侧目睇见,不解问道:“敬先生,原来是这么爱吃醋的么?” “一碟够不够吃啊。喏,我的这碟给你。这碟我没动过的。”浮云卿把自己面前那碟醋推到敬亭颐身边,贴心说道。 不等敬亭颐回应,卓旸也学话道:“喏,你爱吃醋,那我这碟也给你,也是没动过的。放心吃,三碟不够的话,我去找周厨再给你要来几碟。” 若浮云卿的话是无心,那卓旸这话便是明显有意为之。 敬亭颐愣住,射向卓旸的眼神,明显冷了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言讫,又转眸看及浮云卿,笑道:“臣手一抖,这碟醋稀里糊涂地就倒进了粥里。臣不是爱吃醋之人。” 浮云卿才知原来自己会错了意,连连噢了几声,尴尬地把醋碟推了回来。 她手握成拳,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倏地朝卓旸的方向竖起一根中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