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我身子亏损,双胞胎又不好带,经常生病,请了两个奶娘都觉得累,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一年后我恢复了精神,重掌大权,他一点都不留恋,痛痛快快的全部交给我,没有藏私,我发现家业比以前大了数倍,就……就不深究了,唉,说到底,还是钱迷了眼睛。” “至于相公召到作坊里的外乡人,我是有些微词的,觉得他们眼神有些凶,但是相公说他们都是逃难来此,和他当年差不多,心生怜悯,求我留下。我看他们干活还算勤快,就留下来了。” 陆善柔又问:“你怀疑他是什么身份?” 程娘子低头说道:“富贵人家的逃奴?出身贱籍的人家?或者是伶人?甚至是秦楼楚馆的小倌人?他那个时候长的很俊,说话谈吐也不一般,可讨人喜欢了,否则我也不会召他入赘我们程家。” “原本我想着已经是夫妻了,又有了一双儿女,家大业大,管他过去是什么身份,就是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倌我也认了,但是他万万不该——” 程娘子猛地抬起来头,“不该把我的香粉混在砒/霜里偷梁换柱!他若做下杀人越货的恶事,我绝不留情!势必要大义灭亲!陆宜人快告诉我,他做了什么?” 火候已到。陆善柔说道:“北顶附近,发生了灭门案,一家九口,老头被捅死了,老太太被勒死,儿孙七人全部被砒/霜毒死,最小的只有十四岁,最后一家人被抛尸湖中。” “他干的?”程娘子声音颤抖。 “团伙作案。”陆善柔说道:“没有事情能够一直瞒着枕边人,伪装的再好,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我们女人在这方面最敏感,只是有时满足现实,笼罩在温情脉脉的谎言里,有时候会不知觉的想逃避,我……我很理解你。他有没有什么时候让你觉得很陌生?害怕?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和平时的他不一样?” 程娘子想了想,说道:“有,就是他独自一个人坐在店铺那间纸房子的时候。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花了大半年时间做出来的,只摆在店里展示,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有一回,我叫他吃饭,他正在出神,没有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反手就捏住了我的脖子,那一刻的目光像是要吃人,我永远都忘不了,平时那么温顺的老好人,变得我不认识了。” 陆善柔说道:“带我去纸房子。” 登仙坊店铺纸房子,程老板的得意之作,制作之精良,方才陆善柔他们看了都想给自己或者家人烧一个,原来是不卖的孤品。 “他一般坐在这张马扎上。对着窗户坐。”程娘子搬来一个马扎子,放在纸房子窗户的正下方——这个窗户也是可以推开的。 魏崔城的身高和程老板差不多,陆善柔要他坐在马扎子上。 魏崔城乖巧坐下。 程娘子说道:“他是微微抬头,朝上看的。” 魏崔城抬头。 陆善柔问:“你看到了什么?” 魏崔城说道:“窗口,窗台,屋檐,嗯,屋檐下方有个黑东西,哦,是个鸟窝。” 陆善柔从窗户探身往外看去,“是个燕子窝。” 这是个足可以以假乱真的燕子窝,就在屋檐下,依然是用竹胎做底,用在纸上用工笔一笔笔勾勒出树枝交错的鸟窝。 鸟窝里有一对纸燕,纸燕下面还有两颗鸟蛋! 当然,也是纸糊的鸟蛋,涂成蛋青色。 陆善柔把整个燕子窝都取下来,拆开了,一个个的看,燕子窝和纸燕都没什么异样,但是有一个鸟蛋明显过于沉重,不像是竹胎。 陆善柔把鸟蛋拆开了,里头居然有一枚铜钱那么大的金币! 这是一枚铸造的金币,上面有一圈字,但明显是西域那边的文字,陆善柔和魏崔城都看不懂。 “我知道,我认识!”陶朱举手叫道:“这是阿拉伯文字,我学过的。” “你确定?”陆善柔问。 陶朱说道:“我确定,我大概通晓十来种文字,阿拉伯文字我懂。” 陆善柔把金币给他,“你念一念,上面写着什么?” 陶朱叽里咕噜哇唧唧哇巴拉巴拉的用阿拉伯语念了一遍。 你要不是太子,我一天能够打你十顿!陆善柔被气得又暴露了本性,吼道:“我要你翻译翻译!”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