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生就笑了,也不和他争,到沙发跟前蹲下,趁着月色把周青先都打量一遍,轻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青先也不回答,他的视线有些浑浊,来回地在林北生脸上摆动,捏着衣服的手背泛青,嘴里嗫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林北生只好靠近去听,听见周青先反复地在念:“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 林北生这时候还没发现周青先有什么不对,只觉好笑,与他平视着对上眼:“我不应该来?” 周青先就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样,把脸都缩进了衣服里,就很沮丧地说了一句:“你不该来的。” 屋里静悄悄的,夜晚像一个冰冷的容器,将周青先罩在里面,要很仔细去听才能注意到他微不可查的呼吸。 林北生看着周青先没有血色的唇,心平气和地问他:“那你想谁来。” 周青先便不说话了,缩在衣服里闭上眼睛,好似很痛苦一般。 他实在是太瘦了,成年男性怎么会这么瘦,这样藏在校服外套里,好像谁都能随便兜住把他偷走。 林北生望着他,很轻很长地叹了口气,再问了一次:“你想谁来?” 周青先不做声,林北生沉默了一会,又问:“你妈妈呢。” 周青先还是不回答,嘴里又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林北生便把他抱着的衣服拉开一点,结果刚一碰,他又立即警觉,眼睛像猫儿一样睁得溜圆,紧紧地退到沙发缝隙里去,颈侧的肌肉都在抽动,声音很小,但很固执:“这是我的。” “这才不是你的。”林北生便把那个校服的内层翻出来,果不其然在标签那儿看到自己的名字,指给周青先看,“这是林北生的。” 周青先就不说话了,嘴不自觉地撅着,对着那潦草的几个字看了好一会,然后又把衣服抢到怀里去:“……这是林北生给我的。” “林北生没有给你。”林北生就和他说,“这是你偷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衣服,他却在这种地方钻起了牛角尖,好像硬要看周青先出糗一般,就是要和他对着来。 周青先果不其然说不出话了,失焦的眼神停在空中,听到他说话后浑身一颤,很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那漂亮的、天鹅一样的颈项暴露在空气中,凸起的骨块像藏在血肉之下的宝石,美丽得不像话,又脆弱得不像话。 他蒙在衣服里,狼狈得好似被遗忘在纸盒里的小狗,就剩了这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取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没头没尾地讲了之前没回答得问题: “我想林北生来。”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