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道:“凯兰,夫人虽然没有数月怀胎孕育你,叁十年来不曾抱过你教养过你,甚至不许你喊她一声母妃,到底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她今天要走,你去给她磕几个头吧。” 维桢遽然变色,震惊地望向母亲。方瑾儒似有所感地扫了她一眼,维桢的嘴角抖了抖,抿住唇低下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是,父王。”凯兰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正对着方瑾儒跪下,恭恭敬敬地叩起头来。额头每次碰地都发出牙碜的‘咚’一声,不过须臾,白皙的前额已经紫红斑驳一片,表皮磨破,露出鲜红的嫩肉,地面慢慢沾上血迹。整个庭院里只有‘咚、咚、咚’单调的叩头声。如此沉闷的声响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竟似逐渐尖锐起来,每一响都像铁丝一样径直刺进人的耳膜,让人头皮发麻,彷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虫密密麻麻地爬过去,无由来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够了。”方瑾儒疲倦地抬了抬手。 莱昂玩味地笑起来,对凯兰道:“小兔崽子,夫人心疼你呢。” 凯兰仍旧端端正正地跪在方瑾儒身前,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耀目金发滑下来盖住大半张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方瑾儒冷笑道:“西萨克瑟亲王,你在叁十年前从我身上偷走了一件东西,叁十年后要求我为这件东西负责,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呢?” “强人所难……”莱昂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那我给你省些麻烦吧,免得你继续为难。”手掌一翻,一柄手枪出现在掌心,枪身全部以游钛合金打造,镶珠嵌宝,寒光闪耀,套筒线条硬朗流丽,造型华贵优雅。 他手腕一转,出弹口指向凯兰,“瑾儒,我把这孽障毙了怎么样?” 方瑾儒白玉盏似的脸庞微微一偏,声音清清冷冷,“这是你亲王府之事,与我何干?悉随尊便就是。” 凯兰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莱昂的双眉暴戾地拧作一团,猛地拉开了保险栓。 “亲王殿下叁思啊!大皇子何错之有!”站在凯兰身旁的王府总管神色大变,扑了过去,十数名侍卫也跟着冲上前劝阻,院子里登时跟炸开了锅似的人声喧腾起来。 莱昂手指微动,‘砰’的一声,子弹在电光火石间已射入总管的大腿,登时血流如注。 所有人声戛然而止,一时连周围花叶被微风吹拂时‘沙沙’的响动都清晰可闻。 维桢本来就害怕枪械,乍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当莱昂突然调转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时,根本回转不过来,只是直愣愣地呆立在地,没有半点反应。 “父王!父王!求您手下留情!”凯兰吓得肝胆俱碎,趔趔趄趄冲过去要夺父亲手中的枪。莱昂将他一脚踢回地上,出弹口瞄准了维桢的头颅,目光狠如鹰隼钉在方瑾儒脸上。 方瑾儒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秀靥略往上仰,视线虚惘不知落在何处。 她嫣红的唇瓣微动,若是凑得极近,便可听见自嘲似的呓语:“软肋……终是不脱凡胎,罢了。” 莱昂心底窜起一股不见天日的浓重挫败与绝望之意,惨笑几声,森厉道:“我莱昂.垌文迪许的种是棵草,他安斯艾尔的种如今看来也不见得是个宝!今儿干脆一次性把你方大小姐的麻烦都处理干净,好让你尽快六根清净,得成正果!”手指缓缓地扣下扳机。 “父王!” “桢桢!” 相似的嗓音相继响起,内里舒缓撩人的韵律已荡然无存,尖利得似能划破皮肤;同一时间,空中响起‘咔’的空荡荡一声,莱昂将空枪晃了晃,突然放声大笑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