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的是陆拾遗,季庭业过寿那天,将一叠糕点赠与他的也是“陆拾遗”。既是陆拾遗,那他季怀真向来与陆拾遗不睦,又怎会对那天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 四目相对间,燕迟的神情已有些变了。 苏合看着二人,突然一笑:“吵架了?要我说吵架也正常,我以前同他娘在一起的时候,别说吵架,还经常吵着吵着就开始干架。”他息事宁人地一笑,正要再说,却突然收声。 这身经百战,马背上出政权的大可汗猛然间气场骤变,不复方才慈父模样,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牢牢盯着帐外,漠然警告道:“小燕,有人来了。” 下一刻,脚步声在帐外响起。 来人嚣张至极,竟连通报都等不及,抬脚步入账内。 只见这人满头编发,一袭靛蓝色长袍,腰间坠着柄骨刀,正是方才点将台上同这兄弟俩并肩而立之人。 他一双眼睛也似燕迟般会说话,只是燕迟一看就叫人心生怜惜喜爱,而这人却阴恻恻的,一看就不怀好意,倒是讨打的很。 不等苏合说话,这人便将背后背着的东西卸下,包着的布一拆,一把半人高的锈铁阔刀现于眼前。 一看那刀,苏合便怔住。 燕迟登时怒不可遏,猛地站了起来,面色不善道:“你怎有脸碰我娘的东西?” 季怀真跟着看去,突然就知道这长得像瀛禾小妾的人是谁了。 苏合可汗沉声命令:“燕迟,坐下。”又朝这人和煦笑笑,一副慈父模样:“獒云,怎的这时来了?” 此人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燕迟三哥,夷戎三殿下——獒云。 獒云阴恻恻一笑,仿佛没瞧见满脸怒容的燕迟,更不把季怀真放在眼中,只将叶红玉的刀高高举起,哑声道:“得此宝刀,献于父王。” 那把嗓子似是被热水烫过般,说话时嘶声不断,粗粝喑哑,若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定会料定说话之人相貌丑陋。 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燕迟再受不了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季怀真只感觉一道影子从眼前掠过,就见燕迟单手一撑,从案上翻过,直接掐住獒云的脖子将人掼翻在地,并在一瞬间杀心四起,咬牙切齿道:“便是连装都不装了?” “我奉父王之命,将此刀带回,你听明白了?” 獒云不屑一笑,握手成爪,往燕迟眼睛上抓。 兄弟俩就这样一拳一脚当着亲爹的面打起来。 再看苏合可汗,这当爹的只往后一倚,一脸漠然地看着两个儿子在他面前大打出手。直至獒云脸上被燕迟揍出血,才一整衣袍起身,大喝一声,一掌拍中燕迟胸口,将人打得横飞出去;又抬起一脚,往獒云背上一踹,踹得人如死狗般趴在地上,挣扎两下,一口血喷出。 苏合冷冷一瞥二人,捡起地上阔刀一看,杀气难掩中显出些许柔情。 季怀真突然就知道瀛禾像谁了。 “来人,把三殿下抬回帐。”苏合面色平静地命令,又挥手令人去扶燕迟。 两位侍从将半死不活的獒云抬走,正要抬燕迟,却见他摇摇晃晃撑着膝盖起身,狠狠一擦嘴角鲜血,盯着苏合可汗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奉父王之命?” 苏合不吭声。 这沉默不语的片刻中,燕迟已明白过来,渐渐满脸怒容。 他一步步走上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他派人杀我,你也知道他勾结鞑靼去屠凭栏村,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管,你又怎还有脸问我娘?” 苏合可汗没有反驳,只一脸语重心长。 季怀真看着这父子二人,突然意识苏合这个当爹的,看起来竟是颇为忌惮獒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