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由吴想容看诊, 接着是吴想旬,兄妹二人把脉半晌, 又经望闻探看, 互相对视一眼,低声交谈了两句, 才起身行至外间。 镇国公和安平长公主正焦心地在外头等着, 见二人掀帘而出,立时询问状况如何。 吴想旬道:“启禀国公大人、长公主殿下,令爱所患之病,乃是因忧思过虑而致。我兄妹二人才疏学浅,只可医身,却医不了心。倘若尊姑娘无法排遣忧思, 静心宁神, 我等即使是将外发的病症治好了, 内里的病根也依然存在, 并在日后有所反复,难得痊愈。” “你说什么?”安平长公主一惊,疑然蹙眉,“忧思过虑?” 吴想旬道:“正是。” “怎么会呢?”她不敢相信,“这些日子以来府里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如何就忧思过虑了?吴太医,此言可是当真?本宫记得,吴姑娘在此前问诊时可不曾提过这些字眼。” 这便是质询的意思了,纵使吴家乃杏林世家,传医百代,得蒙圣恩,也承受不了长公主这一声问话,需得小心谨慎以待。 吴想容却依然沉稳,恭敬上前,敛衽行了一礼,开口回答:“回禀殿下,阮姑娘此前的病症就是由此所生,只是那时姑娘的病情尚还平稳,只消好生静养上一段时日,不再多思,就能好转痊愈,是以民女不曾多言。” 安平长公主怒容薄显:“那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吴想容把两日前发生的事情说了,道:“当时,民女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和姑娘分说明白,让姑娘少思、少虑,姑娘也应下了。” “又想着,此等心病即使让外人知晓,也无从助益,反倒徒增烦扰,不如留一个清静,还能让姑娘专心宁神,便没有多言。” 安平长公主闻言,凤眉微皱,显出几许恚色:“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本宫的女儿没有照着你的叮嘱来,这才导致病势加重,是她咎由自取?” “民女不敢。”吴想容低头。 镇国公把手搭上妻子的肩,示意她冷静。 吴想旬察言观色,及时替妹妹开口:“国公大人、长公主殿下明鉴,舍妹不曾将令爱的病因告知二位,的确是思虑不周,但即使告诉了,只要姑娘的心结不解开,这病也是没法子的。” “而且舍妹并没有瞒着姑娘,如实将病情告知了她,只是……或许姑娘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才没有对外人言道。” “现阮姑娘郁结于心,致使气血不畅,虚病实发,病症虽有些复杂,但并不棘手,只需施以针灸之法,再辅以药方,花费上三五日的功夫,便能将外病治下去。” “不过——这内病该如何化解,就非我兄妹二人之能了。” 一番话说得圆融不已,让人哪怕听出其中的推卸之意,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这种心病上的事的确难以定论,为了避免窥得个中隐情,撞破别府秘辛,选择只将实情说与当事者,由其进行拿捏,而对旁人闭口不言,也是医者之间约定俗成的惯例。 就是——会有什么隐情呢? 对外,府里这一段日子可谓喜事盈门,除却赐婚一事不提,光是因着他们夫妻二人镇守边关有功,陛下就大加赏赐,除夕夜里命人送了三道吉祥腊肉过来,在朝廷重臣中属头一等。 对内,身为他们夫妻俩唯一的女儿,阮问颖在府中的待遇素来超然出尘,无人敢有轻慢,得陛下圣旨赐婚之后更是越发尊贵,放眼天下也没有哪家姑娘能越得过她。 又逢辞旧迎新,府里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要多喜庆有多喜庆,任是谁都扬着一张笑脸——这样的好年景、好前程,她有什么隐情能使难言,有什么忧思会致过虑呢? 镇国公与安平长公主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忧心和疑惑。 其后,吴想旬去了外间撰写药方,吴想容则回到内室给阮问颖针灸。 待得针灸完毕,药也差不多煎好了,白露小心地端着药碗过来,同谷雨一道给自家姑娘喂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