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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是被黑武放弃了?”

    伴随他的声音,木恒耳边隐隐传来嘈杂的闷响,这声音他这几日听了数次,木恒发誓,哪日他成了亲,绝对不要敲锣打鼓。

    他扒着石头往底下一看,东面平地之上,灰扑扑的旗帜迎风翻飞,硬邦邦的铁人在地上跺出白蒙蒙的雪雾,后边跟着骑兵和轻步兵,木恒甚至有种整座戈姆山都在晃动的错觉,这数量。

    比前两日加起来都要多!

    “给他九十九个胆子都不敢弃线而逃!”木恒迅速地背上箭袋,果断下令,“点人,撤!”

    紧接着他将双指放到唇边,朝天吹出两道尖啸,往地上一坐,直接从雪地上往山下滑。

    这一路可不顺利,敌军几乎绕山脚圈了一圈,像收束绳带一样往上拢,木恒带着仅存的四十人硬生生撕开西南角的突破口,满身裹满冷的雪,兜头又是热的血,狼狈极了。

    而正当他们从西南角突破口冲出去时,敌方大军早已浩浩荡荡穿过戈姆山山坳,直逼西南侧而去。

    弓箭手喘着粗气,手上的血把弓弦浸湿了,结成剔透的红色冰线,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前有大军,后有追兵,我,我的孩子还不会叫阿爹……”

    木恒望着那乌压压的旗帜,地面上的积雪被踏翻,露出了斑驳的褐色土块,他不信阿悍尔会放弃任何一个士兵。

    他不信。

    木恒一把拽起人:“我管你叫阿爹!起来!”

    “躲开!”弓箭手眼尾压来一道光,下意识吼出声。

    木恒五感灵敏,在这一瞬间,似乎感受到身后的一支箭矢驱着阴冷的寒芒,破开滞冷空气,朝他后心飞来!

    戈姆山完全被敌方占据,半山腰遥遥站着一个神色阴鸷的瘦削男人,他握着长弓,手感正热,阿悍尔神弓手是吧,小嫩蛋。

    *

    “当!”

    兵戈声刺激耳膜,一柄长刀横空飞来,尖锐的箭矢在刀面上击碰出一道冷痕,硬生生地截掉了这一箭。

    木恒看到刀柄上熟悉的标记,心刚定下来,怒火蹭蹭地涨,他是神弓手,平生最爱占高位与敌互飙箭矢,最恨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

    “偷……袭……的……混蛋!”

    他不要礼数和风度了,一个字一个字拖着音,声儿甚至发抖,可手下稳得要命,搭起弓反手一箭,那箭矢由下往上,半面映着雪光,半面映着天光,最终穿透人身,沾了湿答答的血光。

    这一箭漂亮极了。

    威风凛凛。

    可威风凛凛的神弓手扭头就红了眼睛,朝身后拍马赶来的黑武控诉:“你来得再慢一点,小爷死这了!那多窝囊啊,传出去我阿爹怎么在大汗跟前抬头啊……”

    说着快哭了。

    “你爹在这呢……”那弓箭手见着援兵,高兴得差点要跟木恒一起抱头痛哭。

    黑武一挥手,身后的一队人围山打狗,把戈姆山重新占了回来,他弯身拔出刀,高坐在马上,身边还跟着匹战马。

    “要留这哭,还是上马?”

    “上马啊……你拿我诱敌,总该扶我一把,冷得腿麻了。”木恒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传说中的大福星大福将,红了下眼眶,好歹没真哭出来。

    扶?黑武惯得他!闷头盔里哼了一声,说:“马上功夫没忘吧?”

    “没忘!”木恒挺着胸膛,自个儿活动手脚暖着身,“阿悍尔的神弓手都是马背上训出来的,山林里设伏那是委屈我了。”

    “吹破天了,”黑武的白眼闷头盔里都瞧得见,直接扔下一副甲去,“戴甲上马,阿悍尔的宝贝疙瘩。”

    随即掉转马头,身后的日轮腾腾而上,冷硬的盔甲反射旭日,年轻的小将诱敌入山,胆大包天,气势傲然:“现在,该关门打狗了。”

    天地间遽然啸起冷风,穿过戈姆山下的山坳,长驱直入,犹如一条咆哮摆尾的风龙,张开凶悍巨口,欲要一口吞噬来犯者。

    *

    南线战鼓连天。

    北线歇了一夜,安央和朱垓肘下夹着头盔,和诸将从帐篷里出来,走入天光中。

    安央在戴头盔前,望了一眼南线的方向,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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