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的话想到了两件事儿,一,近两年老蒙确实从京防大小案子里摸出了几条奇怪的线,如今处在放长线钓大鱼的阶段,这许就是她所说的蛛丝;二,她遇到麻烦与皇帝遇刺的这两件事看似没有半分关系,但撞在了一起就值得多思,他喜欢抽丝剥茧地分析,遇刺案或许也与这些蜘蛛有关系。 “行刺的事不是稚山干的,”司绒以为他怀疑稚山,肃声道,“他做事只遵循两条,银子和命令,一个都不能少,我没给他银子,他不会做这种划不来的事。” “没说他。”老太监这条线指向的是皇帝自个儿,他没多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司绒稍微安心,转头望向窗纸上的一层薄光,轻声说,“我在找他。” 封暄定定望了她一会儿,说:“让九山跟着,否则你的人无法在夜里纵火后全身而退,京城戍防不是摆着看的。” 司绒权衡了一下,答应了。 出门时扬起眉,瞪他一眼:“不是你给我出气,是我帮你肃敌。” 封暄薄薄的唇扬了一下,眉眼冰霜初霁。 * 今日这一场刺杀案是不可外传的机密,若是只有几个后宫妃嫔在此,皇后说不准就发话把她们终生圈在行宫,或干脆利落点儿就处理了。 但麻烦就麻烦在,此前都亭驿被烧后,天诚帝邀请了赛罕部和阿悍尔来使住在龙栖山脉。 因为搜查不能摆上明面,皇后干脆就把所有人请到了主峰行宫来,以设宴赏秋的名头,至于皇帝为何未出席,是突染风寒,连淑妃都强撑着笑脸在配合。 这说辞把下午偏殿里的人都哄进去了。 除开知情的几人。 主座皇后放下酒杯,刚刚说完一番客套的陈词。 司绒坐在下首靠中间的位置,身旁是小皇子封深,小皇子还是很规矩乖巧。 因为稚山的芝麻酥情谊,对稚山来说,吃了他的东西,即等于成了他罩着的人,他日日都有一个时辰是蹲在墙头瞧小皇子的院落。 所以司绒就知道小皇子没了内侍拘着,多了五个师傅,十二个侍卫,也学会了写几个狗爬字,目前正在努力把字写到四方格里。 还听说,他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馄饨摊子,小皇子坐在摊子上,日日等人来买一碗石头做的馄饨,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等来了一个从墙头跳下来的客人。 为此,稚山个守财奴,日日都要破财,偶尔还要带着东宫侍卫一起破财。 小皇子见着司绒很开心,他坐得板正,少了一些怯弱气,叫她:“司绒姐姐。” 司绒神情温和:“抱得动弓了吗?” “可以,”小皇子举手,“可以抱一柱香了。” “厉害,”司绒笑起来,“等你能单手拎得动,就能学拉弓了。” “太子哥哥说,教我拉。”说到这个,小皇子脸很红。 “太子说的?”司绒挑眉。 “嗯!” 司绒拍了拍他瘦幼的小肩膀,那还不能称之为肩膀,顶不起天,扛不住风浪,小皇子也朦胧地知道。 他最近学了一个词——顶天立地。 他小小的心里,太子哥哥是这个词的唯一解释。 身后宫女恭顺地端上盘碟。 司绒望了一圈,都是热腾腾的菜,她舌头疼着,没一个能入口的,眼神飙向斜对面的太子殿下,满殿的觥筹交错里,两人眼神交错一瞬,擦出来的都是下午火花的余温。 他跟前的热菜也一个没碰。 错开视线后,封暄向后吩咐了一句,不一会儿,所有人的小案前都添了几道清爽的凉菜与冰寒甜软的霜酪。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