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串门呢还是赏景呢,不巧,禁军公干,这还没完事儿呢。” 响亮亮的声音震起了林深处的飞鸟,司绒掸了掸袖子上落的灰:“蒙将军忙你的,我来看个病,不打扰你们办事。” “您不住龙栖山么,一溜儿的太医随您挑,那可都是术妙轩岐的老太医了,何必磕这一个!” “是这么个理,”司绒抬头,轻一笑,“可惜东宫的药不大好,我听说大枫林里住了个妙水回春的神医,特来碰碰运气。” 东宫二字一出,老蒙肃了容,直起身板来飞快地打量了眼司绒,顷刻便改了口:“公主千金贵体,在下不敢耽搁,不过话说在前头,到禁军办完事儿之前,这吴府都只进不出。” “这是自然。”她略一点头,带着稚山抬步往院子里走。 老蒙站在门口,碾着脚底下的石头子儿沉思,这是真有点风月事啊,还是假借势啊。 吴青山不是个讲究人,一门心思都埋在医理药学里头,因此宅子也修得格外简单,他们一路往药庐走,经过的每一扇洞门都把守着两名禁军,终于在药田上找到了挥锄洒汗的吴青山。 稚山猫着身,从田埂上摸过去,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吴青山的背,吴青山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锄跌落在地,随即哈哈大笑,猛一使力,一个过肩摔把稚山摔在了田埂上。 “嘿!小崽!” 稚山点儿都不生气,笑嘻嘻地爬起来,跳上了吴青山的背,俩人亲得像是爷孙俩,踩着干燥的土块往司绒这来,给她使了个眼色,往顶上看,示意屋顶上也有人。 二人前后进了药庐,稚山蹲在檐下守着,吴青山一进屋就抱个小钵,把药捣得咚咚响。 “德尔给你传了话,待在太傅府才是安全的。”司绒听得耳朵疼,拉开门朝屋顶上一指,示意稚山把人拎下来。 上头砰砰几声,吴青山把小钵放下,叹口气说:“弘襄在这里嘛,不回来看看他,我不放心啦。” 吴青山祖籍山南,乡音难改,说话时有一股热情亲厚的劲儿,弘襄是他独子,今年将将及冠,一手玉雕做得极好,但天性不爱与人说话,人也似玉雕似的,清贵冷僻。 “一会儿我去看看他。”司绒坐下来。 “不着急啦,你右手干嘛了?”吴青山一眼就看出她右手行动不便。 “嗯?”司绒抬头,“拉伤。” “来来,”吴青山朝她招手,在她右肩头摁了两下就有数了,起身朝外走,“我给你抓帖药,两日就好了。” “等……”司绒刚开个口,吴青山步下生风,早拉开门出去了。 这咋呼性子。 药庐清净,满墙都是齐整的百子柜,药香从柜里漫出来,她正靠在桌旁拨弄着小药杵,药杵环钵壁一圈圈打旋,荡出清悠声响。 正在此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司绒停下手:“等太傅的病情稳定……”声音顿了顿,“殿下。” 药杵仍在小钵内旋转,屋外一棵老枫摇曳,支着一捧红烟笼罩着半座院子,封暄黑袍玉冠立在门口,如同一把刻骨的长刀,具有直削天穹的气势。 他踏步而入,一把摁住了旋转的药杵,悠鸣声和她的手指一起落入他掌中,两人相隔咫尺,四下归于寂静。 “听说东宫药不好,孤来看看,公主需要何种灵丹妙药。” 他覆着她的手,如同捏住她整个人,司绒再次有一种被放在掌心端详的感觉,封暄的目光毫不遮掩,好像长刀锋刃,薄薄冷冷地贴着她的皮肤游走,她在这种眼神下悄悄地出了汗。 不能出汗,她脸色很平静,可是耳下的红和指腹的薄汗都出卖了她的情绪。 “热?”封暄把手指探入她掌心,揉着她的指头,明知故问。 “冷。”司绒往回抽手,却反而被扣得更紧。 “九山,关门,”封暄朝外吩咐,再回过头俯首压声,“公主觉得冷。”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