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响起姜秋红熟悉的嗓门:“哟,这不是小霞吗?听冬月说你妈前阵子伤了腿脚,好点儿没有啊?” 唐霞:“……” 她是姜冬月的小姑子,姜秋红是唐墨的大姨子,俩人天生不对矛眼。当年姜秋红和?马秀兰吵架的时候,她还?叉着腰助过拳,眨眼就被扫倒,气得两顿没吃饭。 这会儿乍然碰面,唐霞不免有些怯场,想到自己怀着身孕对方不敢怎么?样,才重新堆起个假笑模样:“好多了。正想着找我?嫂子通融通融,让我?妈见见孙子呢。” “真是稀奇啊,今儿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姜秋红毫不客气地瞪唐霞一眼,把沉甸甸的铁盆子摔唐墨面前,“老黑家里穷得叮当响,修不起高门槛,养不起大恶狼,你妈是心虚不敢来,还?是老年痴呆找不着路啊?抬抬腿过来的事儿,还?用得着通融?看来她也不怎么?想孙子嘛。” “……” 唐霞咬咬牙,打起精神?道?:“大姐说笑了,你经常不来我?们村,不知道?我?妈的难处。她想伺候月子大嫂不让,这要贸贸然上门,我?嫂子肯定不高兴呀。” 姜秋红顿时乐了:“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得回去数落冬月了,天底下哪有放着年轻婆婆不用,让亲妈伺候月子的道?理??哪个乡亲听见不笑话?” “这样吧,冬月脾气老实听我?的,今天这事我?来做主,就叫婆婆给她伺候月子。小霞你直接回家叫你妈过来吧,正好把尿布洗了,我?在这儿等着她。” 所谓尿布,实际上是“屎尿布”,但?乡下人也追求说话文?雅,很少提起“屎布”俩字,都用“尿布”统带过去。 眼下那大铁盆里就堆满了唐笑安的尿布和?屎布,姜秋红掀开最上面几块,凉风吹过,大大小小的黄点子散发出浓烈臭味。 唐霞:“……” 唐霞:“……呕!” 她捂住肚子,飞快地道?:“哥,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嫂子跟侄子。” 边说边扭头就走。再呆下去,她都要喘不上气儿了! 姜秋红翻个白眼,高声道?:“记得拿点东西啊小霞!别老空着手!” 唐霞背影一顿,走得更快了。 唐墨清理?鸡爪的手也顿了顿,暗自庆幸他杀着鸡被姜秋红撞上,不然肯定一块儿挨训。 不对,大姨子刚从家里过来,丈母娘肯定给他说了好话,嘿嘿。 “大姐,待会儿你把鸡提回家先炖吧,我?来刷就行。”唐墨主动?道?。 河里的水不够干净,回家还?得再洗一遍,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儿子小小一团,拉屎却特别臭呢?有一次把自己都臭哭了,皱着鼻子边哭边拉,唐墨只好抱着儿子来回挪窝,笑得肚子疼。 “不用,你那手上全是油。”姜秋红往上游走两步找个地儿蹲下,麻利地开始洗涮,边干活边念叨,“你们家老二生得太快了,要不是高家屯有人去卫生所回来说,我?还?得过两天才来。” 幸亏早早来了,哼~ …… 家养的母鸡小火慢炖,不用加多少调料就特别香。美中不足的是林巧英坚持生完孩子的人骨头松,不肯往汤里放醋,只切了俩土豆进去当配菜。 “咱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当年给我?做的香两倍。”姜秋红边说边握着勺子分肉,俩鸡腿给姜冬月和?唐笑笑一人一个,鸡胸肉捞两块给林巧英,鸡头鸡爪和?翅尖舀给唐墨,自己也夹了俩翅膀,就着韭菜炒鸡血大口吃起来。 林巧英用筷子一搅,发现自己碗里两大块鸡胸肉,刚想说“我?不用吃”,就见大闺女和?小闺女同时抬眼看过来,不由得把话咽回去,默默吃起来。 唉,以前只有秋红脾气冲,现在冬月不知道?为啥也变成?这样了,真愁人。 一家人热闹吃饭的时候,唐霞正端着碗,添油加醋地对马秀兰诉苦,吃完抹干净嘴,低声道?:“妈,你可得上点心呀。大哥不是从前的大哥了,今天眼睁睁看着我?吃亏,半句话都没帮我?说。” 马秀兰今天和?唐贵一起去地里拔白菜、挖地窖,又修了田埂,回来累够呛,连刘小娥做的饭都没精神?劲儿挑剔,喝了口汤才说道?:“你这会儿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叫姜扒皮冲撞了。等以后生下男娃,咱们再找她算账。” “你哥那头儿我?改天再找他吧。石桥村像他这么?大岁数的,儿子早满地跑着能打酱油了,他刚得个男娃,正新鲜呢。” 自己生的自己清楚,大儿子最向着她。至于姜冬月,横竖进了他们老唐家的门,翻不出婆婆手掌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