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哥。”崔况拱手施礼。 崔净目光从魏潜面上掠过,回礼,“魏郎君。” 他们几年前在清河就见过,但崔净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魏潜。凌策算是极好看了,就算她每日对着那样的容貌,乍然靠近魏潜,还是受到了视觉冲击。 “先去楼上坐吧。”魏潜道。 四人正准备换个合适的地方说话,便听门口一阵骚动,间或夹杂几声女子娇声唤“郎君”。 那些嘈杂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光线一暗,几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苍色袍服,身量颀长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长眉入鬓,眼底带霜,暖融融的烛光染满鬓边,衬得如玉俊颜愈发冷漠,仿如早已断情戒欲的仙君,浑然不似真人。 凡见者,无不被晃花了眼。 第299章 鹿台咏 “魏大人。”谢飏看向魏潜,眸光之中竟然隐约泛出笑意。 魏潜颌首,“谢大人。” 崔凝去苏州之前与谢飏匆匆见了一面,比起那时,他的神态越发的冷,与之对视,只觉冷锋逼人,便是笑,也丝毫没有温度。崔凝不由觉得惊讶,先时她只觉得谢飏气势太盛教人觉得难以接近,然而彼时笑起来时风姿灼人,却分明不似这般清冷。 “表哥。”崔净欠身施礼。 崔凝与崔况亦随之行礼,“表哥。” 谢飏微微颌首。 “既然不期而会,不如同坐?”魏潜询问众人意见。 崔家三姐弟自然没有意见,谢飏亦欣然应邀。 崔净落后几步,小声问崔凝,“表哥和魏郎君有过节?” “没有吧?”崔凝疑惑,“阿姐怎么这样问?” 崔净接触尔虞我诈的场合比崔凝多多了,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有种很微妙感觉,这两人面上看着客客气气,她却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过想到家里曾有意撮合妹妹与谢飏,心中又了然。 崔净笑笑,“我近来思绪不宁,胡思乱想而已。” 崔凝压低声音,笑嘻嘻的道,“其实我也觉得有点怪。” “你啊!”崔净莞尔,“可长点心吧。” 都说男人心思粗,可事实上,他们若是在某些事情上计较起来,斤斤计较的程度比女子不逞多让。 众人上了二楼雅间,窗子敞阔,朱雀街的灯海近在眼前,外面热闹非凡,屋内却十分清静。 崔净看了一眼,“闹中取静,倒是个好地方。” 魏潜道,“大娘子喜欢,日后常来便是。” 自凌策婚后,魏潜便极少与他碰面了,原是想问一句近况,但他素来敏锐,一扫眼便见崔净眉宇间有郁郁之色,便只随口客气了一句,转而与谢飏说话,“谢君也来逛灯市?” “那倒不是,近来闲赋在家,偶然发现这间酒楼颇有趣致便时常过来坐坐。”谢飏言语神情之中没有任何情绪,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真实想法。 关于谢飏的入仕之后的经历,魏潜也有所耳闻,心中只觉得可惜,门阀士族,便是被当权者贬落到尘埃里,也算不得什么,因为钱财、荣耀远远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倘若哪一日风骨尽失,才是真正的倾颓没落。 谢飏入仕之后,无数眼睛盯着,眼见着谢家如此急切激进,暗地里不知笑话多少回了。 谢家远离权力中心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是氏族谱上赫赫有名的贵族,如今出了一个人才,可是种种汲汲营营,十分辱没门风,竟是动摇了百年来的名望。 魏潜心里很奇怪也觉得有些惋惜,谢飏为什么会任由摆布,完全不反抗族中的安排?不过他与谢飏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好交浅言深,便也不曾询问。 崔凝想起在苏州听人提起过谢飏的身世,心觉得他事事听从叔父安排,大约是觉得堂兄之死有自己一部分责任,心里觉得亏欠吧。 “记得表哥所著《鹿台咏》中有一篇《上元雪赋》提到在高台上观灯市,当时未曾读懂,如今坐在这里,倒是能体味几分了。”崔净笑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