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递出不同颜色的小旗去。 谢昭宁右手依次接过,将其挨个插入盘中适宜位置——红色小旗竖在城内做中都兵力,黑色小旗遍插城外四方城门做山戎骑兵。 二人配合无间,尤显心意相通,在这紧要关头,只以此法浅浅一诉衷肠。 “太子妃身怀六甲孕期将至,疑似受惊有早产征兆,太子府兵闭门不出;” “京兆尹踪迹难寻,城中北军自乱阵脚,城外驻军音讯全无,城防军已折损四成?有余;” “左冯翊援军为右扶风姚家势力所阻,动弹不得?,归期不定;” “虽,河东与河南二郡今日申时已然拔营,但快马加鞭,抵达中都仍要一日夜。”霍长歌边将骁羽营得?来的战报一一述出,边递出一把绿色小旗,待谢昭宁依序标出城外各路援军位置,再?与他又道,“兵贵神速,山戎亦拖不得?,入夜火势转微便要攻城,投石机又可抛掷巨石再?摧城垣,眼?下——” “眼?下,需尽快调出宫中禁军兵力,”谢昭宁垂眸凝那沙盘,了然接道,“协助守城。” “只——”他再?接过三支黄色小旗,却是先往皇宫之中插下两支,迟疑道,“除直属陛下的三千虎贲卫无法调动,更仍需一千南军继续把手宫门,以防有人趁乱闯宫生事?。如此一来,万余禁军兵力,怕二哥能调得?出的,仅六千而已。” “六千对?一万,若城垣完好,便可一战,敌人也?讨不到好处去。只如今怕要勉力拖着,拖得?左冯翊及时回?护,再?拖到河东河南二郡抵京驰援,方有胜算。”霍长歌眼?瞅谢昭宁将余下最后一支小旗直直竖在城中最为中心的位置,与四方城门皆有着相同的远近,代表那六千可为连璋调出的兵力。 “若、若援军——”谢昭宁正总览全城,闻言心下一沉。 “……最迟不过月上中天,”霍长歌抬眸看他,含混咽下“城破”二字,实?话实?说,“准备巷战吧。” 自古巷战十?有九输,霍长歌初入宫时,于崇文馆中便曾言道,北地常胜,却是因有霍玄坐镇且全民皆兵,眼?下中都人心涣散又群龙无首,但凡见过血的将领尽数被困在了城门外,生死未明,又拿甚么打?巷战呢? 谢昭宁再?难从容,气?血翻涌间,“嗯”一声吃痛皱眉,右手下意识按在胸前那染血又破碎的布料上。 “三哥哥!”霍长歌忙伸手扶在他臂弯下,“既有伤在身,便莫优思?动气?,不急在这须臾功夫。” “着人——”谢昭宁摇了摇头,反手按住她小臂,面色苍白,话亦咬得?艰难,“去寻二哥,他也?该到了。” 他借着霍长歌力道,正要转出屏风,门外倏有脚步声响起,随即有人推开房门,伴随一声冷淡而疲乏的:“我已经来了——” 霍长歌抬眸便见苏梅领着连璋已进得?屋内。 连璋全身覆甲、腰悬长剑,抱着头盔“吭呛”几步到得?二人面前,却是眸光率先眺向沙盘中那似已孤立无援的中都城垣,便知眼?下形势霍长歌已推演了个十?成?十?,遂沉沉又是一叹:“我人已来了。” “二哥。”谢昭宁轻唤一声,与他颔首见礼。 连璋淡淡一应,却是抬手抢先免了霍长歌的礼,只着她好生扶着谢昭宁。 “如今城中并无可堪大用之将帅,禁军兵力我也?仅带出六千余。”连璋经一场书房议事?,却比谢昭宁更能接受“城破”二字,竟率先与霍长歌直白道,“我知此战艰难,却是难在颇多桎梏,但城破恐在顷刻,遂巷战之事?,郡主可有良策?” 连璋素来别扭高傲,与又霍长歌不睦许久,但“家国”二字在先,他眼?下又无更佳选择,求人便也?有求人的模样:他两手胸前抱拳,郑重躬下半身,并不以霍长歌与谢昭宁间的情愫牵绊强求她出手相助,却是有礼有节,肃声拜请:“还?望郡主不吝赐教。” 颇显气?度。 霍长歌意外一怔。 她侧眸见谢昭宁轻轻笑了一笑,又与她沉沉点了点头,她方撤出搀扶着他的手,与连璋回?礼作揖,正色道:“不敢,必竭力而为。” 这是连璋为王的第一步,却也?是霍长歌归家的最后一步,他二人皆站在这两端毫无退路。 更何况,燕王府所在之城邦,又岂有沦陷之理?! ***** 戌时三刻,夜幕将至,山戎攻城。 巨石无情砸向浴火破败的中都城垣,持续攻袭之下,砖石崩落,四射飞出。 城西城南首当其冲,谢昭宁与连璋已各自率兵前去镇守。 燕王府瓦片震颤嗡鸣,霍长歌独自一人垂首立在宽大的沙盘之前,俯身凝着其中以细沙塑就?的中都城垣,不住有人叩门前来禀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