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意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事发突然,哪会给人一直留后路呢? 这世间?的小偷在偷盗之?前,难道还会告诉别人自己要开始偷人东西了吗?反贼在造反之?前,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标榜自己要谋反。 如今她们就陷在了这样的处境,无处可退,唯有主动走入彀中,放松布局者的警惕心,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但?在入彀之?前,她也要先找一个能够从外面砸碎这彀的铁锤。 “别急,我暂且不会有事。”秦姝意的嗓音温和,直视着面前眉头紧皱的侍女?。 她的目光又落在那封信上,认真地?嘱咐道:“等成均回府,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叮嘱他务必要加急送到北狄六王子处。” 春桃急得几乎要掉泪,下意识道:“奴婢不要留在府里,奴婢要跟着小姐。” “傻丫头,”秦姝意哭笑不得,无奈地?揉了揉她的两团发髻,“你以为这次能跟着我入宫么?” 话音一顿,她的目光发散,又摇头道:“倘若不出意外,你就算跟着我也是被扣在宫外的份。不止是你,这次带去的家仆侍女?皆是如此。” 宁婕妤来者不善,自然巴不得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漪兰殿,怎么可能会允许她的心腹侍女?跟着一同入宫? 是以不管找上多么荒唐的理由,她都会把人拦在宫外,既然如此,秦姝意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可是......”春桃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听完自家小姐的话,面露犹疑。 秦姝意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笃定道:“好啦,没什么可是的,你家小姐可是有四海八荒的大罗神仙护着呢,这样的魑魅魍魉还奈何?不了人。” 她心意已定,无论是谁都动摇不得。 春桃自小跟在她身边侍候,自然明白?小姐的脾气性情,当下就算再?想阻挠,也是闷闷地?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末了只?能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塞到袖中。 看见春桃听话,秦姝意这才松了口?气,但?她脑中的弦却并没有分毫放松。 北狄使团此次来访,在大周待了十日左右,两方对新达成的开放边境、互通商贸这一协约俱是心满意足。 开朝以来,除了开国的太/祖皇帝,下面的几代帝王几乎都饱受边疆战乱的纷扰,如今高宗身体情况虽不见好,却在生前完成了和北狄的和解。 千秋未有今日之?盛况,这是一桩实打实的功绩,是以龙心大悦,此次在北狄使团返行前又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带着几车的东西,当下也不用急着赶路,估摸着他们的脚程,北狄使团此时应当歇在淮扬一带。 成均去送信,一来一回,若是百里昀够快,最迟三日应该能到京城。 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秦姝意走出书房,又看向关着门?的卧房,顿足片刻,终究还是推开了门?。 依旧是轻车熟路的动作,她轻轻上前试了试青年的体温,兴许是这几日照料得当,原本高热的体温现在已经降了不少,呼吸也平稳。 少女?端详着他,由衷感叹这人的骨肉得宜。 青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日光的照耀下宛如透明的蝶翼,鼻梁高挺,伸手上去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挺直的鼻骨,薄唇彷佛院中开得正盛的桃花花瓣。 面色虽有些?苍白?,却为他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秦姝意侧了侧身,直视着窗外的日光,正午时分,日头最烈,照得她眼眶发酸。 少女?伸手遮在眼前,复又闭上双眸,转过身子。 她握住青年安放在一侧的左手,掌心相贴,而后微微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贴上他微白?的唇。 落下绵长而清浅的一吻。 秦姝意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脑海中却一片空白?,眼角垂下一滴泪,直直地?坠在青年柔软如绸缎的黑发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