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痕迹,但很明显,秦尚书确实是很认真地在同自己的女儿说这些。 她蓦然想起上辈子也是在这样安静的书房里,爹爹坐在书案前,她跪在地上。 爹爹无奈地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三皇子,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女儿非他不嫁。” 她那时满心都是即将嫁给心上人的执拗,哪里看得到爹爹为人父、为人臣的为难。 而今晚也是在这样的烛光下,爹爹又问出了相同的话,可他面前的女儿却早已心境大变,一切恍如隔世。 秦姝意神色疏冷,丝毫不躲闪秦尚书的目光,淡淡道:“女儿对穆王殿下无意。” 略一迟疑,她又补充道:“女儿也没有心上人,女儿只想一辈子呆在爹娘和哥哥身边。” 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又听到她说着小女孩撒娇的话,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秦尚书的心头却浮上一层暖意,整个人又变得柔和起来。 “傻孩子,不过反正你现在也还小,多在我和你娘身边养几年也是好的。” “实在不愿,便找个男子入赘到府里。再不济便不嫁了,我们还不至于养不起自己的女儿。” 秦姝意大胆地说着于理不合的话,秦尚书并未如寻常的长辈那样斥责她,反而仔细思考着女儿话里的可能性,为人父者,能做到秦诵舟这样的开明实为不易。 秦姝意忍住那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大周如父亲这般的朝廷重臣,家里的女儿无论嫡庶,大部分学的都是执掌中馈,以及如何讨好婆母、留住未来郎君的心。 可从小到大爹爹和娘亲却从未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过她,在外放休沐时,带着她和哥哥领略山水间的丛生意趣,后来再大些来了京城后,便教她读书识字,学君子之道。 她看过山、游过水,悟儒道典籍,也学过孙子兵法。 秦姝意十分庆幸,她能有成为自己的自由,根基是她有着这样好的父兄和娘亲。 而如果她同其他的女子一般生在父母势利、一心利用子女的内宅中,恐怕早就沦落其中,只能像菟丝花一样依靠权势而生,拼 命汲取泥潭中少得可怜的养分。 当生存成为苦难,结果只会是心性全无、风骨全无,又哪里会有今日能坐在书房里与爹爹推心置腹的秦家大小姐? 幽幽的烛光下秦尚书鬓间的白发愈发显眼。 秦姝意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父亲了,父亲和萧承豫商讨事宜总是避开她的,不想把她牵扯进权力的旋涡里。 只是她最后到底是因伯仁而死。 起事前夕,人人自危之际,父亲却偷偷来到王府,忧思过度的老者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只是站在廊下恭敬地对她行礼。 “值此多事之秋,王妃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秦尚书将秦夫人亲手做的百合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从前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已经有些佝偻,却还是笑着嘱咐。 “只有王妃安好,老臣和夫人才能放心。” 说完匆匆离去,脚步踉跄,她竟是连一句再见都么来得及说。 谁承想,那是她脑海中关于父亲最后的印象,也是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 作为女儿,作为妹妹,她是新帝的发妻、是当今帝妃,却被囚禁冷宫,甚至不能去狱中探望自己的至亲。 她的父兄和娘亲,让她成为自由的她,让她见识到天地间最美的山水,让她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孝悌礼义。 她在真正的爱里长大,却被那虚伪的爱迷了眼,如飞蛾扑火、逆风执炬。 很不应该,太不值得。 秦姝意脊背有些僵硬,斟酌着开口道:“爹爹,圣上年纪大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秦尚书的笑凝在脸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