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就是朋友,来人应当不会杀她的吧。 倘若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的话,她也无话可说,只是一想到爹爹娘亲和哥哥,便浮上层万蚁噬心的痛。 可是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倒地的并不是今晚的贼人,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是路过的丫鬟,也或许是巡夜的和尚,唯独不是赵姨娘的人。 秦姝意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单薄的脊背后已经冷汗岑岑,这是最坏的可能,但并不代表这不会发生。 半夜来访的,还能有什么好人? 既逢绝境,她必须自保。 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急不缓,倒十分悠悠然,随后木门被轻轻推开。 秦姝意的脑中倏然闪过“先发制人”四个字,用了最狠的力道,果断持刀向前刺去。 屋中烛火未剪,还有些昏暗,秦姝意潜意识觉得来者有些眼熟,应当是个男人,但不敢迟疑,一脚踢他下盘,转刀攻侧肋骨。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门后竟然藏着个人,不免顿了一下,但下意识的步伐更快,转身抢过了她的刀,反手将秦姝意抵在墙边。 那方素白的锦帕掉落,带着一阵微弱的掌风,利刃停在她瓷玉一般的颈间。 房内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静止,秦姝意下意识闭上了双眼,鼻端是一阵幽幽的冷竹香,只能听见两个人同样混乱的呼吸和心跳声。 良久,对方收起了短刀,松开抵着她的手,入耳是熟悉的清冽嗓音,尾音勾着笑,如同一根羽毛挠在她的心上。 “好久不见,秦姑娘。” 周遭的一切彷佛又开始流动,靠在墙边的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对面的青年,桃花眼中沉静如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恭敬地唤了一句。 “世子。” 裴景琛瞥了一眼手中的刀,刀身还折射着银光,但是刀口略有些厚,不算上品。 他伸手将刀递给面前的少女,“秦小姐,方才你差点杀了我。” 秦姝意闻言有些脑中停顿一瞬,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差点被误杀了的应该是她吧。 少女垂眸遮住眼中的狐疑,思绪迅速发散,自己半夜拿刀站在门后,对来客一顿猛刺的行为属实是有些惊世骇俗,该如何解释。 年轻的世子站在她对面,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少女坦荡地站在原处,语速飞快地解释。 “方才这屋里屋外叽叽喳喳地响,许是有老鼠撺掇,妾怕极了,才出此下策的。” 裴景琛饶有兴趣地看着淡漠的少女,并没有质疑,反而轻叹一声岔开话题,“秦小姐,方才是我救了你。” 少女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愣一下,才讷讷道:“多谢世子。” 青年脸上挂着笑,似乎还在等她继续说,但少女却只简单地道了句谢,似乎再多说一个字都是煎熬,他看着波澜不惊的少女,心中突然涌起浓浓的失落感。 裴景琛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莫非,他真的被边关的风霜吹成了军营糙汉,变成了当今临安城少女们最排斥的样子? 秦姝意如果有探视人心的能力,窥见对面人这样的想法,只怕会嘲讽一顿。 感谢? 她都不知道裴景琛带着怎样的目的,为何会突然出手救她,何谈感谢?这裴世子像一个谜团,秦姝意只想敬而远之。 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思量再三,她还是主动开口问道:“世子为何在此?” 裴景琛看着桌上胜负已定的棋局,回过神,并未接话,反而笑盈盈地问:“秦小姐执白子?” 秦姝意伸手拂乱棋局,随手捻起两颗棋子,淡淡地说:“妾执黑。” “哦?” 裴景琛啧了啧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