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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我与他亦许久未见了。”谢及音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思忖片刻后,对王瞻道,“他要登基,我就是前朝公主,你觉得我现在回洛阳合适吗?”

    王瞻道:“殿下勿要自扰,您救洛阳四万百姓性命,没有人比您更配回洛阳,只是……”

    “只是?”

    王瞻面生薄红,“我私心里想让殿下留在建康,此地风物宜人,适合久居,若您留在此处,以后我也不回洛阳了。”

    谢及音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王瞻的属下送来一封洛阳的急信,谢及音的目光扫过信封上的字,微微一顿。

    好像是……巽之的字迹。

    王瞻看了她一眼,因是急信,当即拆开阅览。一页信纸只有几百字,王瞻握着信纸许久不言,眉心深深蹙起。

    谢及音搁下茶盏,“莫非是洛阳出事了?”

    王瞻深深叹了口气,将那封信递给谢及音,“殿下自己看吧……您恐怕要去趟洛阳。”

    纸上仍残留着安神的苏合香,执笔之人本写得一手灵逸行书,然落笔处却极见躁意。

    但见信中写道:

    “……内朝未定,外乱不平,大魏亟待一有为君主。然失殿下行踪至今,吾心惴惴,病之久矣,非借药酒不得安眠,恐将不久于人世……吾心如离群孤雁,洛阳似囚我樊笼,所剩时日无多,不愿苦淹留。”

    “故吾将辞帝位,离洛阳,先往徐州,次至并州,一路寻访殿下行踪。若有幸拾得吉光片羽,是上天怜我,若不幸病故途中,吾亦无悔……今将内外朝政尽托于子昂兄,遥祝阁下功业有成,垂照千秋。”

    谢及音捏着信的手微颤,她又读了一遍,忽觉一阵酸涩涌入眼眶,心中刺痛。

    “什么叫病之久矣,什么叫时日无多?他不是要在洛阳登基了么?”谢及音哽声若咽,“……他这是要去哪儿?”

    王瞻深深叹气道:“论待殿下的心,我不如巽之,论待山河社稷,他未免也太儿戏了。”

    谢及音缓了缓情绪,将信塞回封中收好,起身同王瞻作别。

    王瞻默默将她送出府门,看她登上马车,谢及音挑起毡帘,眼眶微红,对王瞻笑了笑,“建康风物虽好,不及洛阳牵绊人心,待南境平定,子昂也早日回去吧。”

    王瞻一揖,“殿下一路平安,愿与您在洛阳相见。”

    谢及音回到宅邸中,先取大魏玉玺加盖国书,留人明日送还给王瞻,又让识玉马上打点行装,选了一队精锐护卫,准备连夜出城,赶往洛阳。

    从犹疑不定到急如星火,中间只隔了一封信。

    她本以为改朝换代,天下安定,她这个公主也做到头了,应该随便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何必到洛阳去消磨旧时的情意,惹得大家都为难。

    可是和信中的内容相比,她的顾虑实在不值一提,那封信如今正收在她袖中,她却不敢再读,每每回想起信中的只言片语,心中便猛然一揪。

    “天下虽大,吾只取一明珠,明珠若毁,则殒身摧心以殉之……”

    马车毡帘外,大路迢迢,月色如雪。谢及音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缠绵过后,相拥在公主府廊下看雪的场景。

    识玉探身进来问她:“再行二十里是鹿州城,殿下要不要到城中休息?”

    谢及音回神道:“不必,继续赶路吧。”

    二月中旬,冬去春来,洛阳城外细柳生芽,飞絮漫天。

    谢及音入城后没有歇息,着人打听一番后,径直前往公主府。

    先经铜陵街,再转雀华街,当年逃离洛阳的百姓们渐次归来,洛阳城里变了副模样,隐约又热闹了起来。

    嘉宁公主府门前,裴望初白衣木冠,腰间配剑,肩上背着一个褡裢,正与跟在身后送出门的小道童交代事宜。

    “……梧桐树上的喜鹊巢要仔细照料,待桃花开了,每日都要剪几支放到琴斋,务必要瓦无落尘,路无杂草。”

    小道童哭唧唧地劝他留下,裴望初因病容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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