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店外,恒子箫展了展胳膊,这是他头一回?穿蓑衣,虽有些笨重,但看着雨水直愣愣打在身上的场景,还有些新奇。 尤其是头顶的那个?斗笠。 雨水落在上面,发出滴滴啪啪的闷响,让恒子箫想?起了师父头一回?带他下山吃的那家打卤面。 那天也是个?雨天,四野无人,雨水打在茅草棚上,他们伴着那淅沥的雨声,坐在棚下吃面。 恒子箫不讨厌雨,尤其喜欢这雨落的声音。 他穿了身蓑衣,继续跟在司樾身后走。 路上的行人不再看他,那奇异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司樾身上,司樾浑然不觉,在春夏交替的雷雨里一身轻松、阔步向前。 恒子箫走在她身后。 他分明比她高了,可?双眼还是习惯性地追逐司樾的脚步。 他想?起了小时候也是这么跟着师父,想?起了那时师父对他十分抵触,坚决不肯收他为徒。 恒子箫想?不起来?,师父是什么时候把他当做徒弟的。 许是为化?解他和宁楟枫的矛盾,派他二?人深夜偷枣; 许是看出他内心惶惶、闷闷不乐,于是焚香丢球,逗他一笑; 许是那晚为他施法,给了他一条破解背上符咒的道…… 恒子箫苦读十年,他再也不是见?到法术就顶礼膜拜的小乞儿,他见?到了元婴级别的大能,看着赵尘瑄驱鬼,手中剑光烁烁,身前阵法、符箓、法器一应俱全,可?他生?不出半分敬佩和羡慕。 他不知司樾的道行,可?只看一眼司樾的脚步,便?自发地跟她走。 他亦步亦趋,跟了司樾十年有一,却?总觉得?永远也走不到她的身侧,永远只能在她身后瞻仰。 他又想?起那天回?来?,他问司樾——师父,您吃过人么。 司樾回?他的是一份自嘲似的笑,恒子箫鲜少?能从?司樾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 他翻书不少?,没有找到一个?和司樾有关的记载。 司樾,到底是谁; 她为何会到裴玉门?; 又为何会和他结缘…… 恒子箫有太多疑问,可?最终,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司樾走。 两人走了近一个?月,越往南去,那蓑衣穿戴的次数就越多,到最后,恨不得?长在恒子箫身上。 “这天气越来?越奇怪了,”纱羊抬头,望着沉沉的天空,又看了看路上越来?越多的乞丐,“前面该不会是发大水了吧。” 按说烟雨江南,雨当如烟,可?这段时间天天是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就没太阳露面的时候。 纱羊刚说完,就有一路带刀捕快跑了过去,去往城门?贴了告示。 “走,看看去。”司樾吐掉嘴里的甜草,带着两人过去一看。 城下围了百姓,有识字地主动念给大家听。 “彭城洪水,水势凶猛,兹此通报,各家各户做好准备。河道招工……” 听完之后,城下议论纷纷,百姓脸上都露出了惶恐和难色。 几人退了出来?,纱羊问司樾:“这里是鹿城,彭城就是鹿城南边的那个?城吧。大水之后还有瘟疫,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司樾道“当然继续,这小子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洪水是什么样儿,难得?遇上了,岂能不去开开眼界。” “那也好。”纱羊没有反对,侧身对恒子箫道,“身为修士,不仅要降妖除魔,也要扶弱救贫。大水之后百姓必不好过,咱们过去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做的。只是你道行还浅,得?小心瘟病。” 恒子箫颔首,“我会的,师姐。” 司樾道,“向来?都是山不就我我就山,这下可?好,洪水主动过来?,倒省了咱们的力气,我们就留在这鹿城等着罢。” 纱羊惊奇道,“你要在这里住下?” “笑话,在城里住得?多少?钱呐,”司樾道,“找个?村子住就行。” “我就知道。”纱羊撇撇嘴,“好罢,那快走吧。” 几人穿街走巷,出了城,又走了好一段路。 四周越来?越冷清,终于在天黑时分,有一处村庄出现在了眼前。 这村子背靠青山,两侧多柳,村口有槐,方圆不见?其他人烟。 从?这儿去到城里,少?说也要走上一天,称得?上是与世隔绝。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