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桌角,桌上一只白瓷茶杯瞬间被震飞出去,笔直撞在一个家丁胸口,粉碎了一地。 众人吓了一跳,林风眼角抽搐了一下:“你、你竟敢如此蛮横,不怕我报官吗?我们林家虽然不是高门大院,但也是书香世家,容不得一个武夫在此放肆!” 秋朗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盯着他道:“我来寻亲,她本家姓林,闺名弱惜,三十年前是你们林家长女。” 林风拧起眉头,对秋朗的身份有些惊疑不定,这个来者不善的武夫,果然是三十年前秋家的漏网之鱼。 就在他寻思着是否要派人报官捉拿时,身后的管家暗暗道:“老爷,下人方才来报,此人似乎是朝廷的武官,府外还带了两队士兵呢,不能轻易得罪。” “朝廷的武官?”林风越发吃惊,为何一个畏罪而死的罪臣之后还能在朝廷当官? 如今真是世风日下,武人当道了,若是换做几年前,哪里有区区一介武夫跑到文人家里伤人的事?早就被赶出去了。 林风在心里骂了一声晦气,没有经过太久思考,就换上了一副和缓的态度:“阁下稍待,来人,奉茶。” 秋朗原本没有抱有太大希望,但对方竟然没有一口断定母亲已死,他心中立刻燃起几分不可思议的期待:“她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管家又跟下人耳语几句,才支支吾吾道:“这位夫人,好像在浣衣房。” 一阵悲喜交集之感瞬间涌上心头,秋朗面上不显,厉声道:“立刻带我过去!” 林宅的浣衣房在远离大堂的后院角落,众人赶到时,浣衣房里除了一排排竹竿式晒衣架,只有三两个老婆子。 其中一人头发花白,年近六旬,双眼浑浊,似乎不太能聚焦,只是不断把双手浸在凉水里,反复搓洗衣物。 那双原本柔嫩秀美的手,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磋磨里布满老茧和冻疮,变得又红又肿。 老夫人目光无神,不知望向何方,神色却依然温柔,即便过去了三十年,秋朗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 他快步走到母亲跟前,在三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划过,每一条皱纹,每一片斑痕,每一块补丁都没有放过。 老夫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吞吞把脸转过来,用浑浊的眼光看向秋朗,疑惑地开口:“你是……?” 秋朗缓步上前,慢慢在母亲面前跪下,牵着她那双粗糙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面颊。 老夫人有些惊讶地摸到一张青年的脸,不知为何,面前的人明明一身冷厉却并不叫她害怕,她什么也没说,只细细地抚过对方额头,眉骨,鼻梁,棱角分明的颧骨和下颔。 慢慢的,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双手因常年浣衣有些发僵,她不敢太用力,又忍不住反复仔细确认,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问:“是我儿,回家了吗?” 秋朗覆上她轻颤的手,重重点了点头,喉咙有一瞬间的哽咽,被强行按捺下去:“是,孩儿回来迟了。” 老夫人面上悲喜交加,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露出一线明亮的光:“不迟,不迟,什么时候都不迟……” 那厢,林家派出去打听情况的下人终于回来了,虽然还不清楚秋朗究竟是什么官职,为何年纪还如此年轻,但外面的人马和汹汹的气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管家凑到林风耳边道:“老爷,听说此人是从京城来的大官,恐怕来头不小,会不会因这位夫人在这里洗衣的事,迁怒到咱们头上?” 林风皱起眉头,心里同样七上八下,面上却不悦道:“话不能这么说,当年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若非我们及时将姑母接回家里,这会肯定人早就没了。” “此人若当真是姑母的儿孙,我们林家就是他的长辈亲族,这么多年不见他来姑母面前尽孝赡养,都是我们林家在替他赡养,他焉能不感恩?” 管家恍然大悟,竖起拇指:“老爷说的是。” 林风又问:“族里几位族老都通知了吗?” 管家点点头:“都派人去说了,大族老来人传话,叫他带着这位夫人去宗祠里拜见呢。” 林风这才放下心来,轻哼一声:“这样也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还是族老英明,只要能接纳此人,咱们林家说不定将来在朝中还能多一个靠山呢……” 两人窃窃私语之际,秋朗已经扶着母亲起身,正要往外走。 林风赶紧上前拦住他,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道:“姑母,恭喜二位失散多年亲人团聚,几位族老听说了此事,已经在祠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