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拿给他看。 王常展开其中一匹,捏着轻轻揉搓一下,又顺着纹路轻抚,眉头一皱:“也就是普通的布料罢了。” 惠民出产的布匹,纹路比较单一,没有特别精巧的花纹,印染和刺绣的绣工也平平无奇。 董掌柜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又把另外几匹布送到他眼前:“王老板,再看看呢。” 王常把几匹布逐一对照,他在这行干了十年,眼光老辣,一下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几匹布,有上等的丝绸,有棉布,还有最廉价的麻布,无一例外都是花样简单,但厉害之处在于,每一匹布的质地、纺丝的密度,几乎一模一样。 董掌柜道:“这只是我们家伙计随手抢的,并没有细细挑选。” 王常听了这话,越发吃惊。 大家的织造都是由女织工手工作业,哪怕是同一个人,上午织出来的布和下午的都有所差别,经纬穿编同样容易出错。 同一家作坊织出的的布,质量参差不齐是家常便饭,因而才会分成上中下等,根据质量售卖价格不一,想买好布料,都需要精挑细选。 而王常手里这几匹布,全是质地上等的布,纹样虽简单,却胜在质地结实紧密,而且质量稳定。 别家作坊出十匹布,兴许只有两三匹上等布,大部分都是有些轻微瑕疵的中等布,和下等布,他家倒好,出十匹布只怕有九匹都是上等布。 这样的雪缎只卖四两? 看董掌柜的语气,那些棉布和麻布肯定更加便宜。 果不其然,董掌柜道:“除了雪缎,普通的丝绸一匹才一两到二两银,这棉布,一两银子就能买七八匹,麻布就不说了,一百文都不要。” 王常几乎气笑了:“他丝绸卖一二两银?好哇,他卖多少,我收多少,我就不信他能一直亏本下去。” 董掌柜直摇头:“那你可没得买了,我刚刚匆忙去惠民丝绸坊,人家门口全是排队抢货的,去晚了根本抢不到,早就卖空了!” “抢货的人实在太多,人家现在要领号预购,而且还限量呢。” 王常:“……” 送走了董掌柜,王常还皱着眉头沉思惠民究竟怎么织的布,手下的小管事突然急匆匆跑来找他。 此人就是昔日骚扰柳梦娘不成,反而被烫了一身开水的管事。 “不好了东家,咱们家作坊里有十来个女工都说不干了!” 王常没好气道:“她们还敢造反不成?出去打听打听,这条柳丝巷哪家作坊给的工钱比我们王家多?她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明明已经快入冬了,管事却跑得一身大汗:“她们都说隔壁的惠民丝绸坊在招女织工,据说工钱给的很高,一个月有六百文还多!比咱们高多了……” 王常陡然一愣:“那个姓喻的是有病吗?给这么多工钱,都快是别人家双倍了,他高价收蚕茧,卖布比别人家少一半,竟然还给女工开双倍工钱?” “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这不是疯了,就是故意找茬!” 管事哀叹道:“现在整个柳丝巷的女工,都背后说惠民的东家是个大善人,活菩萨……” “哼!什么大善人活菩萨,分明就是个不懂规矩的门外汉!” 王常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冷笑起来:“且看着吧,纵使他背后财力再厉害,这样明摆着大赔特亏,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才倒闭!” ※※※ 惠民丝绸坊内,纺丝的水轮转动不休。 几个新来的女织工有些新奇又紧张地四下打量,问:“梦娘,这里就是你说的那家活菩萨开的作坊?” 柳梦娘如今在缫丝间已经是一号响当当的“小组长”。 每个工作间都分成了几个小组,由组长负责督导其他织工,和传授经验,若是小组出的丝多,月底还有奖励。 “那还用说,咱们以前呆的姓王的那家作坊,什么黑心肝的样子,你们也知道。每日搜身还要被管事欺负,在这里可没人做那样的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