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所幸这个年代通讯距离太远,一条消息从京城附近传到这个镇子,起码也得好几天。 秋朗带着禁卫军推开皇庄大门时,这里跟平日里一样,没有提前收到任何风声。 管事太监们还在肆无忌惮鞭笞田埂附近休息的庄农,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带着几个随从,正指挥手下从粮仓里搬运一袋一袋的粮食上驴车。 几个看守看见秋朗来者不善,手里一人提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匆匆赶来。 “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是皇庄,不是谁都可以来这撒野的!” 对于这些没眼色的打手,秋朗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他右手随意地搭在剑柄上,声音冰冷如霜:“将皇庄内所有管事太监全部拿下,搜查账目账本,等候发落。” 看守愣了愣:“什么?” 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卫军从秋朗身后鱼贯而入,二话不说就将看守全部拿下,将大门封住,不让任何人进出。 这些外地皇庄的看守,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打着“皇”字旗号,别说周围的百姓,甚至一些没背景的小官吏,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那几个华服公子没有注意到外间的动静,还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喝茶,一边聊天一边催促那些庄户动作麻利些。 他们的随从手里拎着一根马鞭,叉着腰站在粮仓门口,看哪个动作慢了一丝,一鞭子就抽上去:“快点!别让我们侯府公子久等!” 几个赤裸上身的老农,将厚重的麻袋扛在肩上,为了少挨鞭子,双肩各抗了两大袋粮食,过于沉重的麻袋,压得他们两条腿都在打颤,脊背深深躬下去,露出黝黑皮肉下瘦削的脊梁骨。 其中一个老农来回抗了两次,第三次实在失了力气,一不小心踉跄跌倒,肩上的麻袋重重摔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响声,谷子从破口中刷刷滚落,瞬间就洒了一地。 正在喝茶的华服公子拧起眉:“怎么回事?走个路也能摔倒?一粒谷子都不许洒!” 随从点头哈腰连声道是,扭过头上来就是一鞭子! 粗长的马鞭在老农后背划下一道血痕,他吃痛地哀叫了一声,却也不敢反抗,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想找个笤帚将散落的稻谷扫成堆,可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让你麻利点!”随从不耐烦地又甩了两鞭子,“不会用手嘛?” 老农痛得冷汗直冒,瑟缩着跪在地上,趴下去,用粗糙的双手一点一点拢起洒在地上的稻谷,再小心翼翼装回袋子里。 “笨手笨脚的蠢货,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随从扬起手中马鞭,正要再抽,突然鞭尾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搅住,紧跟着一股巨大的力道一扯一带。 随从“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居然顺着马鞭被抛起来,径自摔向那几个正在品茶的侯府公子哥,重重砸在他们脚边,疼得在地上翻滚。 侯府公子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后退了好几步才被手下扶住站稳,怒火中烧地指着秋朗的鼻子:“不长眼的狗东西!你是谁手下的官差?知府还是县令?本世子的人你也敢打,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庄管呢?赶紧给我把庄管叫来!一群狗奴婢,一有事连影子都不见了……” “庄管?”秋朗随手搭在腰间长剑上,眼神冷冰冰扫向不远处一个被五花大绑过来的太监,勾起嘴角,冷笑道:“是这个人吗?” 侯府公子愕然,瞪圆了眼睛,:“你、你竟敢……这儿可是皇庄!是皇上的地盘!你敢抓宫里的太监……” 秋朗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团烂泥,冷漠道:“不止是他们,还有你们。” 不远处搬运粮食的庄农们停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武夫,有的人害怕地直往里躲。 有的胆大的,反而靠近了些,看着抽鞭子的家伙摔在地上打滚,心里大呼痛快。 几个华服公子这下反而气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抓我们?你脑子没事吧?” 随从捂着摔痛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色厉内荏地用马鞭指着对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