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路上,从香港出发,居然坐了快一个月的船,屁股都坐扁了。” 甘小栗听了想起自己从泉州到槟榔屿的那段旅程,即使是被简行严称之为“生活里最苦的部分”,想必跟自己比也是宛如身在天堂。他蠕动着嘴,最终不忍把自己的反驳讲出来,一来显得自己有卖惨的嫌疑,二来,他知道,人与人的痛苦并不相通。 于是甘小栗请求简行严给他讲讲在英国留学的事,在英国怎么租房,怎么买东西,平时吃些什么,在学校都学些什么功课,一个又一个故事从简行严的嘴里漫了出来,让甘小栗在脑子里拼凑出一个原本无从幻想的图画。 两人一路终于走到简家的贸易行,就在本头公巷的背面。门脸也不宽大,但是装潢采用了西洋风格,门的一侧竖着一块金属牌,上面写着“旌发贸易行”五个字,联系起老板的名字,不难看出其贫乏而露骨的起名趣味。 简行严刚一进门,里头就传出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喂喂喂,那个二世祖还真的又来上班了,还以为他来个几天就打退堂鼓。” “赌输的人拿钱来啊!” “今天来怎么还带着个跟班?这跟班细胳膊细腿的,不太行啊。” “少爷的书童嘛,模样标致就好了。你不知道吗,什么花径不曾缘客扫,什么蓬门今始为君开的……” “我说,拿钱来,别扯远咯。” 要是平时简行严权当没听见,可今天这帮人连带把甘小栗也编派上了,他就有点不乐意了,径直走过去说:“不用跟班,我吊着一只胳膊就能打你十个。” 那人坐在位置上咽了口唾沫,看在简行严的身份上,终究是低着头不敢应答。 话说的这几个均是旌发的业务骨干,不是留学去过西洋就是去过东洋,说得一口漂亮的外语,在小小的槟榔屿各个都觉得自己是青年才俊。虽然简行严也又留学背景,可连个野鸡大学都没混到毕业,加上简旌没有一点器重他的迹象,所以这帮人打心底的不服他。 简行严领着甘小栗穿过这三四个贸易行的职员,走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走廊,进到一个房间,房间按独立办公室来布置,有成套的办公桌椅和沙发茶几,桌上放着一部没插线的电话机,角落里有台风扇,很久以前这儿曾是简旌的办公室,后来他的商号越开越多,贸易行来得少了,这间办公室就闲置下来。现在简行严在简夫人的安排之下来这里,名义上只是“帮忙”,没个具体职位,贸易行的人就把这间办公室腾出来,以便简少爷无所事事的时候有个地方歇着,不至于影响其他职员工作。 关上门,简行严若无其事往沙发上一倒,甘小栗在一边打抱不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