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瘫软,像滩烂泥一样被同伴弄了回去。 肖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本该挥向大胡子的拳头朝简行严身上挥去,他恨铁不成钢地骂到:“你这个懦夫,你有胆子在丧门坚面前逞义气,看到英国人就成了孙子!” “你打了他,你去蹲局子不说,还要害那蔡姑娘,你没看出来她是干什么的吗?你不知道殖民政府禁娼吗?”简行严右手指着蔡咏诗离开的方向说。 肖海一下愣住,他对风月场上的事了解甚少,只听张眠花他们说起那个酒吧没有吧女需要自带女伴,却没想过当中的隐含意思。 他心烦意乱地撇开简行严独自往回走,不知道是懊恼美女失足,还是心痛谋生不易,走着走着看到地上落了一只黑丝绒的高跟鞋,便弯腰捡了起来。 “谢谢你。”蔡咏诗从阴影里现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旗袍开叉一直撕到大腿。 肖海不敢直视,扭过视线问:“是你的鞋子吗?” 待蔡咏诗接过鞋子,他又问:“敢问姑娘芳名?” 蔡咏诗面无表情地穿好鞋子,用手抹了抹乱蓬蓬的头发,回答道:“我不是什么姑娘,我就是个臭婊子。” 肖海转过脸来,小心地看了看蔡咏诗的模样,她黑着眼圈,口红染了一下巴,半边脸颊沾着泥,耳环从耳垂上生生撕下来,流了好多血,好端端一个大美人糟践成这样。 “看我干嘛?很难看吗?没丢胳膊少腿就不错了。”蔡咏诗自嘲道。 在他俩身后,简行严默默地注视着,他还在回味大胡子的话:你连你们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在还不讲男女平权的那个年代,这句话让简行严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原本不是个危机感很强的人,从不妄想自己又多大能耐可以保护别人,回到南洋以为日子照旧,日子却不如他所想的那样。从越来越严阵以待的英国士兵身上,从街头涌现越来越多的闽粤难民身上,从物价悄然上涨,从捉风捕影中听闻日方势力已经悄悄潜入马来亚的土地,简行严感到,战争的脚步已经逼近南洋。 槟榔屿的雨季,大雨总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 和肖海分开之后,天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不似前一场雨那样的大,简行严没有跟班没有伞也没有坐车,在雨里思考人生,寥落地走回家,穿过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他妈在客厅来回踱步。他低着头走过去,喊了一声:“妈。”声音立刻被身上流下来的雨水给包裹住了。 简夫人穿着一件紫色的娘惹装,下面配一条绿色纱笼,活像一株石斛兰。仔细一看,她和儿子十分相像,都有一双杏仁般的眼睛和一只尖下巴。见儿子回来,她把脸板了起来:“阿严,你还知道回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