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真正了解儿子,但做了二十年父子,对方有个什么样的做事风格还是摸得很清楚。他放下碗筷,看看一侧的夫人,身旁这位简夫人比他小十岁,眼下还四十不到,身为“娘惹”的她既有中国女人的端丽又带着一股南洋的娇憨。两人的婚姻是“利益结合”,所以也没有什么感情,顶多简旌贪图对方年轻貌美,不过结婚二十来年只生育了简行严这一个孩子,算不上“枝繁叶茂”。 简夫人知道丈夫正在看自己,更加“眼观鼻、鼻观心”。 简旌摇摇头,心中叹了一句:废物母子。 再想他留在上海的原配妻子,那一位是多么的知书达理——只稍稍有一点枯燥无聊,教出来言嘉和行懿姐弟俩又是多么有出息,言嘉和行懿从念私塾到洋学堂再一路往上,哪一段不是优等生,现在言嘉已择佳偶配之,行懿初涉商场,不像一般富家子一样妄自尊大,倒是行事十分小心稳健,事事尽量考虑周全。 简旌忽生一计:“去不去上海这事我说了算,不过比起春节之后的计划,我看抓紧时间给你请个家庭教师更重要。” “家庭教师?”简行严张大嘴重复到。 “你搞清楚,你现在吃我的用我的,没有资格跟我挑三拣四。”简旌正色,然后又陈述家规一二三条,另给简行严布置了每日功课,他见儿子垂下头,以为自己在父子旷世之战中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这个时候一个听差过来打断了他们:“老爷,林秘书来了。” 简旌拿毛巾擦了嘴,立刻站起身来说到:“把他带到楼上书房,我立刻上楼。” 过了一会儿,简行严在饭厅门外里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一晃而过,那个男人长得相貌堂堂,目不斜视对自己的视线浑然不觉。他问饭桌的母亲:“那是谁?” 母亲答到:“你父亲新请的秘书,叫林育政,年纪很轻但是很靠得住的样子,里里外外帮了你父亲不少忙。” “怎么赶在吃饭的时间来?” “听说你父亲通过会馆协调,刚买下一个酒厂,啊,就是死去周老板那个酒厂。眼下他跟林秘书忙着接手酒厂的生意。”说到这里,简夫人叹了一口气。 噢,对了,简行严想起来自己那天在报社被学生堵截,起因就是因为开酒厂的周老板被人杀死了。他倒是对周老板其人没什么印象,看母亲表情阴沉的叹了一口气,觉得母亲大概是跟死者家里有什么交情,故而为之叹息。 想到自己这一次回家,家里气氛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令人吃不消,只是这幅司空见惯的气氛里好像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简行严揣摩了一会儿,突然问母亲:“诶,这次回来怎么不见荣叔?去英国之前,我一直听他说想退休回老家,难不成已经退休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