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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梦中的忻棠一个激灵。

    她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满耳朵都是窗外呼号的狂风。

    她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等打开,就见一道白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倏地闪过。

    她心头一惊,慌忙躲进被窝,丢开手机,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心脏砰砰乱跳,她屏住呼吸,等待雷声再次响起。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可当那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传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她紧紧抱住自己,像婴儿般蜷缩在被窝里,耳边雷声不断,一声接着一声,炸开那些积压在心底的回忆。

    无边的黑暗中,骇人的画面与雷声、风声一道在脑海中翻涌。

    她依稀看见床边站着一个形销骨立、面目狰狞的人。

    震耳欲聋的雷声里,亮白的电光划过,照亮那人苍白而愤怒的脸,以及那双瞪得滚圆的血红眼睛。

    她一时不分不清这是噩梦还是回忆,亦或是她的幻觉。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朝她伸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然后死死地抓住她的衣领,要将她拽进那万劫不复的泥沼里去。

    她想尖叫、想挣扎、想逃,可她整个人都被恐惧牢牢控制住。

    窗外的狂风穿过她空荡荡的胸口,雷声似乎就在她身旁爆裂,冰凉的刀刃划破皮肤,尖锐的痛感袭上心头,温热的血溅上她的双眼,一时间满目鲜红。

    又一道雷声传来,她猛地一惊,却听身旁有震动声传来。

    她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睁开眼睛,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刚刚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一团淡白的模糊光影。

    她眨了眨眼,骤然清晰的视线里,一条短信横在屏幕上,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忻棠,醒了吗?】

    那一瞬间,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颤着声急急地说道:“郁教授,我怕……”

    带着浓重鼻音的虚弱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郁韫林心头一凛,当即安慰道:“别怕,我在。”

    他的嗓音微哑低沉,带着一股无所畏惧的坚定,在黑暗狭小的被窝里听来,给人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那您……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她声音又细又弱,尾音还透着轻颤,郁韫林心头一抽,不假思索地应道:“当然可以。”

    惶然乱跳的心顷刻间安定下来,忻棠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道:“谢谢您。”

    她并不是一个软弱胆小的人。

    可少年时代的阴影实在太浓重了,每每碰到这种深夜时分的雷暴天气,她总会想起那些可怕的经历。

    幸好江州的这种天气少之又少,九年来,也就寥寥数次而已。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半夜被雷震醒是什么时候,自己又是怎么熬过去的。

    但她知道,一定是独自熬过去的。

    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愿意揭开自己的伤疤,把自己的脆弱袒露在人前。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郁韫林发出了求助的信号。

    忻棠将手机贴在耳畔,紧闭的双眼睁开些许,在被手机微弱光线照亮的被窝里,她看见自己纤细的手臂抱着双腿,把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

    外头狂风大作,吹得玻璃窗砰砰作响,就好像有人在疯狂地敲着窗。

    忻棠的心脏也跟着怦怦乱跳。

    耳边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你有什么喜欢的谚语吗?”

    这句话实在太熟悉了。

    是《男孩、鼹鼠、狐狸和马》那本书里,男孩问鼹鼠的问题。

    忻棠早已把这本书背得滚瓜烂熟,因此一听到这个问题,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有呀。”

    郁韫林又问:“*是什么?”

    这个问题也和书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忻棠的思绪被完全带进书里,对答如流,“*如果一开始你没有成功,那就吃口蛋糕吧。”

    说话间,她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这样啊,这句话有用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通过电波传来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悦耳的磁性。

    忻棠轻轻吸了吸鼻子,回道:“*每次都管用。”

    她语气笃定,原先那软弱微颤的语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书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是鼹鼠吃蛋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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