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骤然变暗。 明明是来过无数次的太医署侧殿,但此时立于其中,文清辞竟然觉得陌生。 他的脚步不由一顿,等眼睛稍微适应黑暗之后,方才重新迈步,向前而去。 空旷的侧殿中,只剩下文清辞的脚步声,在一遍遍回荡。 他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跃入了嗓子眼中。 文清辞凭着记忆向前走去。 殿内的龙涎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重了起来。 太医署侧殿不大。 但此时门窗紧闭,往内走半步,视线便会随之暗一分。 再加有帷帽遮挡,没走几步,文清辞便差不多是在摸着黑向前了。 他隐约觉察到,自己的身前有一道长阶。 想起侍从出门前说的话,文清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缓步踏上了长阶。 恐惧源于未知。 明明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此时视觉被强行剥夺,只身陷入黑暗之中的文清辞,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甚至于害怕了起来。 —— 这一刻的自己,仿佛走向祭台的羔羊。 在这个念头蹦出的同时,文清辞额间突然触到一片陌生的冰凉,一直紧绷着神经他,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同时,身体重重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到了长阶之下。 紧接着,文清辞的耳边忽然噼啪作响,如暴雨疾落。 他不由自主地喘息了起来。 站定之后文清辞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小心撞到的,似乎是一道珠帘。 “……陛…陛下?”文清辞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试探性叫道。 他的声音在侧殿内飘荡,直至消失都未能收到答复。 停顿片刻,文清辞只好再一次鼓起勇气:“陛下,您在这里吗?” 文清辞的耳边,依旧静默。 谢不逢真的病得不省人事了吗? 这可怎么办。 房间里迟迟没有人回答。 犹豫一会,文清辞只好再次深吸一口气,提着药箱向前而去。 木质的长阶,随着文清辞的脚步声发出轻响。 鼻尖的龙涎香愈发重。 他再一次登上了长阶,在靠近珠帘的地方停下脚步,将药箱放到一旁,摸索着寻找灯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文清辞的耳边又一次生出一阵轻响。 珠帘突然被人拨了开来! 文清辞下意识想要后退。 同时强行咬紧牙关,将惊呼吞咽入腹。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并不温柔的龙涎香,如狂风一般,在这一刻袭了上来。 不等文清辞躲闪,本应重病的新帝竟缓缓伸手穿过珠帘,向他而来。 他一只蛰伏在丛林中的毒蛇,在静默间,便将帷帽上的白纱缠绕在指尖。 文清辞的呼吸,彻底乱了。 右手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宽大的衣袖。 他只依稀觉察到……那人冰冷如蛇信的指腹,正摩挲着手下的纱帘。 文清辞闭上了眼睛。 停顿几刻后,那蛇似有些不舍地结束了对猎物的爱抚。 他缓缓抬手,一点点将帷帽缠落。 白纱蹭着文清辞的面颊,滑落、坠地,发出一阵轻响。 那张面孔,终于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帘后人的眼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