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说出意图所在,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谢不逢, 自己没有死吗? 不远处的宋君然缓缓拉高面纱,忍不住在心底暗骂起来: 『竖子!谢不逢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怎么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了?』 『他来这里有什么用, 只会给我们添乱罢了!』 『要是他不小心染上疠疾, 这可就精彩热闹了。』 『请来请去,没想请到了这么一尊大佛……剖解之事, 该如何说出口?』 『……他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县衙署外悄然无声, 宋君然心中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谢不逢的耳边。 这些话对于听惯了恶意的他而言,简直小儿科到了极致。 此时谢不逢只关注一件事:原来文清辞和宋君然找涟和县主事官员, 是为求尸剖解。 这个时候, 跟在谢不逢背后的涟和县令也反应了过来。 见几人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他连忙上前, 伸手引路道:“大人,还有二位先生, 疠疾之事事关重大, 三言两语恐说不清楚, 几位不妨进府衙里面详谈?” 宽大衣袖的遮掩下, 文清辞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疠疾不可耽搁, 必须尽快查出病因才可以。 自己绝对不可能因为谢不逢在这里,就放弃这一城无辜人的性命。 车到山前必有路。 ……要不然先进府衙再说?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泛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文清辞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转身看到谢不逢的这一瞬,文清辞的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半瞬。 褪去少年气后,谢不逢的五官显得深邃、凌厉。 他眉眼轻扬上挑,冷峻又桀骜。 战场与庙堂上的历练,为他添了几分煞气,与凌人贵气。 谢不逢骨架坚实,身躯高大。 浅蜜色的皮肤、墨云般微卷的长发,还有劲装下隐约可见的虬扎肌肉上,仍能窥见肃州十三载赋予他的,永远也无法消磨的野性。 隔着帷帽,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文清辞的心脏,莫名一震。 “……师,清!” 宋君然咬着牙走了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挡在了文清辞的身前,并瞪眼暗示他停下脚步。 这师弟平时也不傻,怎么今日真的跟着谢不逢走了? 别人都是引狼入室。 他倒好,直接被狼带走了。 文清辞压低声音,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摇头说:“先进去再说,此事不能耽搁。” 现在拒绝,反而会引人怀疑。 说话间,谢不逢也已转身,向府衙内而去。 听到文清辞的话后,站在一边县令忙说:“是是!这位先生说的是,二位先生且同本官来吧。” “……行吧。”宋君然咬牙跟着文清辞一道,进到了官府里去。 同时再一次暗骂谢不逢出现的太过不合时宜。 * 几人径直被带去了府衙议事的后堂,围着一张长桌坐了下来。 小厮随之将热茶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雨自屋檐上滴答坠下。 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沸水冲出的陈茶,茶汤浑浊、枝叶干瘪,只有苦气没什么香味。 可文清辞盯着手中的茶盏,始终不曾抬头,像是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谢不逢似乎并没有察觉出异样,落座后他便直入主题:“涟和县亡于疠疾者,已有数百人,且还有增多的趋势。城内医馆所开之药,治标不治本。若不早日查清病因,事态只会继续恶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