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啊,若是老谷主还在,该如何心疼。” 宋君然皱眉,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地说:“若是爹还在,怎可能允许他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说话间,宋君然的心中也满是悔恨。 神医谷内人见多识广,对他们而言,只要人当下还有一口气能出,那便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哪怕是此时,药仆仍忍不住说:“我听他们说,二谷主原本是有时间离开皇宫的。可最后听到有人要暗杀谢不逢,他竟半途折返,还替对方挡了箭…… 谷主您说,二谷主会不会也……”也对谢不逢,有一点点意思? 话没说完,见一直把文清辞当亲弟弟护的宋君然面色不善,他便赶忙闭了嘴。 可药仆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地想:文清辞的确一直都很好相处,可凡是跟他认识得久了,就能感受到这人外热内冷,难与旁人交心——这或许与他儿时的变故有关。 然而来了一趟雍都,文清辞却好像变了不少。 比如说……比以往更加容易真心待人了? 虽有妙恒丹在,但是文清辞这体质非常特殊,谁也说不准途中会不会发生变故。 文清辞放着一条明明白白的生路不走,选择为谢不逢挡箭,都是将他自己的性命赌了上去。 这么看那位新帝,在他心中的确有些分量。 殷川大运河上又下起了雪。 阴云连绵,与徘徊在雍都上空的风雪相接。 …… 太医署外,谢观止呆愣愣地向眼前的空地看去,过了半晌方才意识到,自己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伴随着一阵鼻酸,泪珠毫无征兆地从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滚了出来。 而同时,谢孚尹稚嫩的童音,也穿透空气,落在了他的耳畔。 谢孚尹先是摇了摇头。 后来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对谢不逢说:“文先生他说……他说是受了寒凉,所以手就,手就不能动了。” “寒凉?”没等谢不逢做出什么反应,谢观止忽然瞪圆了眼睛,如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身朝谢孚尹看去。 “你是说文清辞?”他问。 “嗯,是……”小姑娘不认识眼前的人,她犹豫了一下,往谢不逢的怀里缩了缩,这才点了点头。 谢观止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说,文清辞的手受了寒凉,不能再动?” 他的反应太过古怪,谢孚尹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这一次,小姑娘不再说话。 少年的大脑空白一片,过了许久谢观止攥紧了手心,终于咬牙笑着低头说:“真蠢…怎么这么蠢……明明自己就是太医,却从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此时他的笑,竟比哭还要难看。 谢观止这副模样,分别是知道些什么。 谢不逢缓缓将谢孚尹放在地上,朝谢观止走了过去:“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谢观止惨笑两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目光已是一片空洞。 他停顿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我被幽禁之前,曾见过他一面。” 谢观止被幽禁之前…… 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谢不逢的心也随之微微一震。 那是自己被派上战场的日子。 也是……自己和文清辞“决裂”那天。 此刻谢观止的身上,只剩下失魂落魄四个大字。 他哑着声音说:“……那天殷川大运河上下着暴雨,冻得人浑身发寒。谢钊临审完我后,派人用小舟将我渡上其他船只。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文清辞的。” 谢观止的声音没有一点平仄起伏,如念咒一般。 可字字犹如千钧,向谢不逢的心上砸。 “他从船上跳了下去,拼了命地从水里捡了一块破破烂烂的毛皮上来,攥得紧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谢观止一脸疲惫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陷入了那天的回忆之中,“……但那甲板跳下去容易,冒着暴雨再回去可就难了。”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只差一点……就要沉入殷川大运河河底了。” 谢观止面无表情,眼泪却止不住地噼里啪啦往下落。 将近两年的幽禁生涯,并没有让他淡忘那天的场景。 那一日给他留下的震撼太多。 甚至当日的暴雨与寒凉,也刻在了谢观止记忆的深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