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样这么做。 天初三年,光成寺。 初春,天下着小雨。 山寺的长道也变得有些湿滑,远看楼台融入烟雨之中,如传说中的天宫圣境一般。 一身明黄的谢钊临在众人的拥簇下,在深夜踏入了室内。 “宁王可说找朕有何要事?”他皱眉向身边的人问。 “殿下未曾多说,”负责看管宁王的太监犹豫了一下,“宁王只说想找陛下您叙旧……” 太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如蚊子叫一般细弱。 这个理由他说出口也觉得无比心虚,当时宁王叫人传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觉得皇帝会来这里赴约。 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皇帝竟然真的从太殊宫里赶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叙旧来的。 想到这里,那太监不由小心翼翼地瞄了谢钊临一眼。 ——年轻的帝王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谢钊临的确不是有心叙旧的人,他能来这里全是因为心虚。 “好。”谢钊临没再多说什么,他缓缓点头,向寺庙的深处而去。 …… 光成寺最僻静的那个小院里,宁王正坐在树下举杯独酌。 看到谢钊临之后,只微微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陛下,您来了。” 或许是彻底心死,或许是自觉时日无多,此时他不再像决裂时那样的歇斯底里,反倒异常平静。 话音落下,就端起酒壶倒满了对面的酒盏。 紧接着缓缓举了起来。 谢钊临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男人垂眸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东西,并没有将它接来。 宁王干笑了一声,将杯子放了下来:“陛下不喝酒,是担心我在这里面下毒吗?” “我……朕没有这个意思。”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当皇帝,在朝堂之上更是无比威严,一副受命于天,无人可以质疑的模样。 可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谢钊临却怎么都难以将“朕”这个字眼说出口。 “……没有这个意思。”宁瑜昭冷冷地笑一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初春的气温还很低,按理来说不是一个在屋外独酌的好时间,更别说今天晚上还下着小雨。 皇帝坐下来没多长时间,衣服便被蒙蒙的雨雾打湿。 他不由皱眉向对面的人看去,宁瑜昭身体不好,一向非常注意养生,他怎么忽然来这里淋雨? 皇帝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点古怪。 沉默半晌,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雨势好像大了起来,还是先进屋吧。”说完自己就先站了起来。 停顿半晌,宁瑜昭也随着他一起起身。 皇帝不由松了一口气,将心中那点古怪强压了下去。 但真正的意外,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发生的。 站起身之后,宁瑜昭突然冷笑了一下。 接着越过小案,朝着皇帝而去。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似乎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 “——你在干什么!!!”恐惧感刹那之间袭上了皇帝的心头,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同时又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宁瑜昭果然愤愤不平,想要杀了自己! 不等宁瑜昭靠近过来,皇帝忽然侧身,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他接着直接提剑,向宁瑜昭刺了过去。 他自小便有夺位的念头,学习格外勤勉。 不但学了帝王之道,武艺也没有放下。 虽然不算高手,但对付宁瑜昭还是绰绰有余。 软剑在瞬间刺入了宁瑜昭的心口,剑刃划破皮肉、穿透骨骼的感觉,顺着剑柄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皇帝的手中。 鲜血从对面人的身体里涌了出来,不过片刻便在脚底聚成一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