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后,谢不逢一秒钟都没有休息,直接回到了这里。 他刚到殿外,便听到一阵陌生的声音。 少年不由停下了脚步。 来人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我就说陛下为何如此重用文清辞,原来因为他是药人。』 『今日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杀意自谢不逢的眼中闪过。 一道苍老、佝偻的身影,从菱花门的缝隙里透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暗色宫装,发须皆白。 此时正坐在皇帝身边,与对方一道喝茶、寒暄。 “夜色已深,太傅还是快去休息吧,”皇帝的话语里,有几分平常少见的敬意,“今夜宫里不太平,待明日朕便派人将您送回府邸。” “不急不急,”老人慌忙摆手,一脸惶恐地说,“陛下有正事要做,老臣的事等贤公公安排便好。” ……原来是太傅。 谢不逢在太医署时,曾听人说起过他。 老太傅楮阳泓今年已九十有余,历经两朝三帝,身上病症颇多。 他也受邀参加了封禅大典与今晚的宴会,但因年事过高,最终并没有前往御花园,而是一直待在嘉泉宫休息。 楮阳泓这趟,就是听到风声之后,故意来这里打探消息的。 殿内太医忙作一团,楮阳泓随便问了两句,他们便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此这位太傅便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文清辞的身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皇帝颇为看重这位太傅。 太医们每隔上个三五日,就要去楮阳泓的府上,为他诊脉看病。 虽然嘴上称他一切都好,可实际上那群太医背地里都说,楮阳泓已经没几个月可活了。 这一点楮阳泓自己,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楮阳泓笑着饮了一口茶,目光里满是慈祥与和蔼。 可谢不逢却听到:『也不知道皇帝愿不愿意分我一点……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找人将他的血取来才是。』 少年不屑地笑了一下。 楮阳泓是如此,而表面平静,对太傅满是敬意的谢钊临也不遑多让。 他看出了老太傅的心思。 『九十多,也活够本了。做人何必贪心?』皇帝在心中嘲讽道。 显然,谢钊临并不打算将他的“灵药”分给“敬爱的太傅”楮阳泓。 听到这里,谢不逢严重的杀意几近凝成实质。 顿了顿,他突然垂下眼眸,轻轻地笑了起来。 皇帝和楮阳泓一样的怕死。 越是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的人,便越是舍不得拥有的一切。 谢不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他的心中已有了打算。 “……老臣近日总觉得心慌意乱,太医来府里开了几服药,吃了也不怎么管用。”楮阳泓忍不住暗示。 可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意似的:“太傅上了年纪,还是要好好休息啊。” 语毕,又看了窗外的天空一眼说:“今日时间不早了,太傅还是先去好好休息吧。” 楮阳泓还想继续留在嘉泉宫里,可是看出他意图的皇帝,显然不愿意再在这里见到他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走时皇帝假装随意地给贤公公吩咐了两句,便以太殊宫还不安全为理由,遣他早晨天一亮,就将老太傅送出皇宫。 语毕,一夜未眠的谢钊临,终于在簇拥下走出嘉泉宫,向他的寝宫而去。 只留老太傅在远处不忿地咬牙。 身为帝师,楮阳泓享有在太殊宫乘车的特权。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一架嵌金文的马车便缓缓行过宫道,向太殊宫外而去。 有一点皇帝倒是真的没有说谎。 谋反的事情过去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今日太殊宫还没有平静下来。 昨夜行刺的,大多是侍卫。 直到现在皇宫内还在彻查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员。 今日太殊宫内能用的人不多,按照常理来说,皇帝是不会让年事已高的太傅在这个时候出宫的。 但是作为一名掌权者,他更不愿意看到有人觊觎自己的“灵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