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君捂着被掰折的手臂,脸上痛意怒意交加,他死瞪着李樯,显然不愿意离开,但是胜玉很慢地睁开眼,像一只疲惫至极的蝴蝶用最后的力气扇动翅膀,朝他看过来。 燕怀君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步履沉重地走进了客栈。 胜玉沉默地看向李樯。 “你要说什么。” “说吧。” 李樯眼眶已经通红,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从脑海里千万句话中摘出来的一句,小心翼翼,生怕再惹胜玉不悦,却又焦急难耐,想要验证自己的生机。 “胜玉,你刚刚说的气话吧。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应该没有,恨我吧?” 胜玉愤怒的火焰已经慢慢熄灭下去,只余失望的冰冷灰烬。 她静了许久,才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 “你真的不可以再试着喜欢我一次吗?”李樯紧紧地抓着她,“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但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你问过我在北疆到底学了些什么,我想我应该是在那里退化了,只懂得生死的法则,做了很多让你厌恶的事……” “我原本以为,这样就够了,只要你离不开我,就是我想要的,但是——” 李樯通红的双眸看起来很迷茫,又有些脆弱。 “但是我好像更希望你能每时每刻都喜欢我,就像你之前装出来的那样。” 李樯低着头,似乎是不堪重负,又似乎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不敢面对。 “胜玉,你说过的,你有喜欢过我。那你不要喜欢别人,再试一下喜欢我,好吗?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胜玉看着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李樯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李樯说的对,他是一个利益至上主义,怎么可能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低头。 除非这后面有他真正想要的。 他之前可以为了骗她,在雨灵乡装乖忍让那么久,现在说出这一番话,对他来说应该也不难。 上一次当她可以勉强原谅自己。 但是绝对做不到被骗两次。 即便这一次,他也许会把谎言编织得更好,更完美。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李樯跟徐家人并肩而立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之中。 她此刻心中天翻地覆海啸一般的痛苦和动摇,在江山社稷面前,也是轻得连鸿毛都算不上。 他有坦途和万里江山,她凭什么非要拿一生的热忱去赔。 也许她对旁人来说,都很轻贱。 但是她自己心里的东西,她还是有权力决定给不给的。 胜玉沉寂了许久,轻声而坚定地开口。 “不可以。” 李樯整个人停顿住。 仿佛连最后一丝活人气息也被抽走了。 他早已撕裂疼痛的心口上又长出了大片的绝望,像是荆棘生在了花叶腐朽的尸体上。 绝望蔓延至骨髓,被无力和灰败吞吃殆尽。 李樯极慢极慢地松了手,指骨已经紧绷僵硬得疼痛。 他收回手,无意识地揉了揉眼角。 胀痛通红,干涩如枯叶。 李樯低着头,浑身是遮掩不住的颓然,但他静静地立着,过了许久开口时,莫名变得很有礼貌。 “对不起。”他小声地说,“我不会再出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