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带着糕点回顾家时,镇圭正抱着一只贯耳壶,来找季卿语:“二娘二娘,我们?一起投壶。” 季卿语脸色还有些白?,像是惊吓不小,坐在廊下的竹榻上出神,这会儿?听到镇圭叫她,都忘了自?己不善投壶,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等顾青端着安神茶过来时,镇圭正靠着季卿语,语气里满满的鼓励,拳头都握上了:“二娘慢慢投,这次一定能投中!” 顾青顺着他们?前?方不过五步的贯耳壶看去,只见壶中一支箭都没?有,地上却已经?东倒西歪躺着七八支了。 这准头:“……” 美人榻上,季卿语拿箭的姿势标准,目光很专心,认真得?朱唇微抿,几乎是比她写字弹琴时的模样还要认真,顾青站在一旁等着看,谁曾想这人面上胸有成竹,可手离了箭,箭却投了个三不沾的壶。 “……” “没?关系二娘,二土再重新教您!”镇圭几步跑过去,把?地上的箭全收回来,然后拿起一支,用一只手挡住眼睛,说,“二娘像二土一样,一定能投中。” 季卿语学着他的模样,挡住了左眼,只用一只眼看,握着箭,就要投,忽然这时,一个温暖的胸膛靠上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顾青就从后头握上了她的手—— 季卿语转过头去,顾青的脸离很近,近得?叫人能看清他不长的眼睫,以及瞳孔里,她的倒影。季卿语看着人,人却看着贯耳壶,眼里只有目标,明明是很冷的,可那双手握住她时,又让她觉得?温暖。 她从来都知道顾青的手掌很大,一张手就能把?她的全部包裹起来,但也很粗糙,手心那道不深不浅的疤时常刮过她的肌肤,让她身上,不管哪处,都轻易泛起战栗,季卿语在这舒服与?不舒服,忽然觉得?这人有些可靠。 是的,可靠。 她好像从未觉得?谁是可靠的——尚在家中,爹爹道貌岸然,不择手段,行止不端,不再是她眼中那个温文?尔雅、低调谦逊的父亲;母亲依靠她,满是愁容的脸与?目光都叫她不敢依靠,她从前?觉得?曾祖是可靠的,她也曾有过很快乐的童年时光,可曾祖却早已经?早早离开了她。 人生海海,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季卿语在娘亲身上、从自?己的婚事上,明白?了后宅的女子根本没?有依靠时,顾青第一次牵住了她的手。 起初季卿语只觉得?这人莽撞,可清点岁月之后,这份莽撞里,好似又多了些她至今还不能名状的东西。 “睁眼。” 季卿语把?手放下了。 她被人拥在怀里,不需要动,就能感?觉到对方的高大,肌肉是坚实?的,全身都是硬邦邦,顾青带着她的手,稍稍往后一拉,而后轻巧地往前?一推,季卿语顺着这力道放手,“哐当”一声,箭入壶中,空心进?洞—— 镇圭欢欣鼓舞起来:“哇!二娘好厉害!” 季卿语笑起来,厉害什么,这些人乱哄她…… “到二土啦!”镇圭兴致很高,撸起袖子,拿起一支长长的箭,左右瞄准着。 季卿语撑着下颌看过去,还没?等镇圭抛,汤药就被递到了嘴边,季卿语顺着这碗,目光上移,抬眼瞧了下顾青,面色算不上高兴,只得?乖乖端起来喝掉。 顾青总算是见到兔子舔水了,真真是粉粉厚厚的小舌头,叫人想捏起来,也不知道捏起来不给喝,这人会不会哭,但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就够了。 他坐在一旁,看季卿语和?瓷碗一样白?的手,心道这人就适合放在家里娇养着,莳花弄草、看书弹琴,风吹草动对她来说都是打扰,泛起点涟漪,都足够叫人心软得?厉害。 兔子一样的脾气,鹿一般的性子,还有花一样的身子,人比花娇,就得?安逸精致地养着,天阴下来,都是在催人快把?她收起来,省得?一不小心碰掉了叶子,花还没?垂泪呢,就先把?自?己心疼上了…… 季卿语半靠着,这几日来月事,本就容易累些。 她其实?没?顾青想的那么娇贵,只是没?遇到过这种事罢了,紧张和?心慌平静下来后,身上没?累,眼皮却在打架。 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快睡着时,有人轻轻刮了刮她的侧脸,并不温柔地在她耳边催她:“快睡。” 明明不是轻柔的声音,还冷硬得?厉害,但就是这般,季卿语缓缓垂下了眼睫,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二爹!轮到你……” 镇圭还没?说完话,顾青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脸颊,把?他的嘴巴捏得?撮起来。 “干森么……”镇圭的眼睛瞪起来! “二娘睡觉了,找你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