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语身上冷汗层层,却根本敌不过男人滚烫着热意的吐息,她那样小,对上他,几乎是手无寸力。 顾青的手臂孔武有力,抱她那样紧,却也因此?叫她害怕得发抖……就这么不知亲了多久,顾青忽然捏起她的手,放在嘴边,潮气?濡湿了她的指缝,齿牙磨着手,叫那道并?不显而易见的疤发疼起来?—— 那是一个雪天,冬至才过,晚上吃饺子的时候,季卿语听季母无心说了句近来?夜里总睡不好,便上了心,盯着小厨房熬了安神补汤,端去给?母亲。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瓷杯碎裂落地的声响,季卿语以为母亲出了事,步子快了起来?,谁知见到的画面却让她大惊失色——母亲跪在地上,父亲坐在圈椅里,厢房里没点灯,漆漆一片,但或许点了,灯笼被人丢在皑皑白雪覆盖的青石板路上,翕忽灯灭。 季云安隐在半片黑暗中,只露出一只黑白一轮的眼睛,森冷又阴狠。 “夫人对过去的事,好似很感兴趣?” 王氏的头?埋得低低的:“……妾身只是恍惚听到,并?不是有意打听。” “恍惚听到?那想来?确实?是好奇的……可既然夫人想知道,为何不直接来?问我?夫妻一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季云安坐在圈椅里,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夫人觉得呢?” 王氏跪在地上一颤:“妾,妾已经不想知道了……” 季云安好似很满意他这个反应,语气?开始得意起来?:“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云阳念书的时候,云阳那种蛮夷之地,真?是没规矩,商贾出身的女儿竟也能入学读书,还是跟男子一起……夫人就是那时候,跟人打听我的?” 王氏猜到了他想说的话?,脸霎时一白。 “委实?是不知礼数了些,古来?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云安顿了片刻,“不过话?说回来?,夫人商贾出身,就是想打听我,也不过徒劳无功,而且那时,我也已和赖氏订亲……”他说着说着,声音又冷硬起来?,“也不能说是徒劳无功……若非不是你?没脸没皮地打听,赖氏走后,爹也不会想起你?来?,季夫人的位置也不会轮到你?来?坐。为夫替你?改了商籍,约束你?不能和满身铜臭的商贾来?往,我原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的出身,但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王氏交握的手扣得紧紧,但伏地的姿态却暴露不出一丝情绪:“妾身是季家主母,与那云阳商户毫无瓜葛。” “……夫人清楚就好。” 季云安倚坐着,全无坐相,他把整张脸都喝得红透了,如今全凭欲念在办事,也是这时,他的余光里看到外?头?飘进?来?的半片衣角,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在寒冷之上,愈发寒冷地刮着人皮:“谁在外?面?” 站在外?头?的季卿语身形一顿,几乎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半步:“父亲,母亲。” 季云安见着人一愣,旋即竟缓和了语气?:“你?到前?面来?。” 季卿语慢吞吞走进?,愈近,便愈是闻到父亲身上的酒气?,隆冬时节,雪厚沉香,以至于?这股浑浊的酒气?越显难闻,每走一步,季卿语心间的忐忑不安愈发强烈起来?,许是因为方才骇人听闻的责骂,又或是上头?坐的那个父亲与她知道的父亲全然是两个人……本该团圆的冬夜弥漫出可怕气?息,一阵穿堂风过,冰寒与混酒浸骨,在身体里游荡慌张,让她被酒浇透了。 季云安盯着她的仪态,便是再?苛责,也挑不错,他挑剔半晌,斜眼看着地上的王氏:“卿语什么都好,就是有了你?这么个娘。” 季卿语瞳孔骤缩! 她心思细腻,从?小便觉得爹和娘不是很亲近,但平日见,就算不亲近也是相敬如宾的模样,如今陡然听到这样狠心的话?,忍不住张口驳斥:“爹怎能这般说?” 可她刚开口,就被跪在地上的王氏拉住了:“卿语!” 伴着话?声,原本坐得好好的季云安抄起个茶杯,擦着季卿语的额角砸了出去! 王氏失声叫了起来?,连忙把季卿语护在怀里,甚至不敢去看她额角有没有伤到,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老爷喝醉了,醉了,你?别顶嘴,别顶……” 季卿语吓得失神,就这么躲在娘的怀里,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季云安——这不是她的父亲,太可怕了…… 可季云安并?没有放过她,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陡然逼近她们母女:“你?方才说什么?” 王氏搂着季卿语磕头?:“卿语什么都没说,是梦话?,梦话?,她睡着了……” “我看她清醒得很!连我这个当爹的话?都敢反驳!”季云安把季卿语从?王氏怀里扯出来?,把她推到雪地里,“我说的不对,那就你?来?说,说说你?这个好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卿语跌进?雪里,却没有开口。 季云安更气?,直接叫季卿语把方才砸出来?的茶杯捡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