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童生?” “不才,明和一十三年河北榆林童生。” 这倒让季卿语有些惊讶了,她一方面没想过跟在顾青身边骑马打仗的人,竟还参加过科考,另一方面也感慨造化弄人,河北榆林并不富裕,想来也是个想靠科举搏出路的寒家子,农家供子读书本就不易,却还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被卖成奴,漂泊异乡,真真是生逢乱世,命途多舛,若没有遇到顾青,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季卿语没由来地想到顾青梦到流浪花猫的事,他说是那般,季卿语却无端觉得,他一定会把那只花猫捡回家。 季卿语转身在镇玉方才看得入迷的地方停了停,大抵知道他是在看什么书,于是伸手从上头把书拿下来,递到镇玉面前:“喜欢这个?” 镇玉脸上很是惊讶,不知道季卿语怎会知道他在看什么书:“……也不是喜欢,就是没见过这么多书,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唐突夫人……之所以看它是因为小时候在夫子家念书时,他总同我们说,若有机会一定要读一读。” 这确实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但也没有镇玉想象的那么好,季卿语在六岁启蒙时,通过三百千后,就已经把这书熟读成诵了,因此听到镇玉说“有机会读一读”,难免心酸。 “你若想读,这书送给你也无妨。” “这如何使得!”镇玉分明是眼前一亮,却一直摆手。 季卿语睨了他一眼:“这书我读过许多遍,很多内容已经熟读成诵,笔记也不少,每次再读,总会受从前所记影响,已是读不出新花样了,不如借你一读,你若有感,也可写在一旁,我们相互学习。” 一个“借”字让镇玉的慌张消了不少:“夫人抬举,小人若是有感,定不吝笔墨。” 季卿语看他是真心喜欢读书,指着一格书架道:“这里的书我都看过许多遍,也是读不出花样,你若想看,随时可以借走。” 镇玉对着季卿语行了一个大礼,郑重其事地谢她好意。 季卿语知道寒门出身的孩子,对书敬重,对科举敬重,对做官也敬重,便受了他这一礼,让他能看得安心。 镇玉走后,季卿语见书架上缺了一本书,索性上手整理,这一整理,刚好瞧见嫁妆礼单——这嫁妆礼单不寻常,厚重得很,打开一看,里头还夹着两本账册,一册是田契地契收益,另一册则是商铺。 季卿语想起回门那日,季母说到的绸缎铺子和小姨,便坐下开始查起了账。 王氏进门前三年,分红大抵是八千两银子一年,那时初来宜州乍道,生意不好不坏,是直到三年后,流水才变多了,连着五六年都有上万两银子,虽有长有落,但大抵都在一个合适的区间里,直到六年前,钱是一年比一年少,去年也开始有拖欠账目的情况。 难怪王氏会叫季卿语去问,都是一家人,每年的分红是多是少并不会计较太多,但一年少过一年,忽然出现了迟迟不交账的情况,自然叫人生疑。 季卿语将绸缎铺子近二十年的收益全过了遍,心道还是要去铺子里看看。 去铺子,就是要出门,出门,就要找顾青。 菱书菱角问了一圈,最后是在练武场找到姑爷的。 顾青今日练箭,看起来兴致颇高,季卿语过去时,刚好看见顾青将一柄古铜大弓拉了个满圆,下一瞬,箭矢离弦破空,以十足的力度射中了靶心! “二爹厉害!”二土欢呼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见闵川举起大弓,也是拉得圆满,破空一箭,亦是正中靶心,但力道显然没有顾青那么大。 “川哥也厉害!”二土拍完手,小短腿跑出去,将两个苹果放在靶顶上扶稳,“好了,现在是第二关。” 他边说话边站直,又正好是面对着季卿语的方向,自然就看到她了,于是他挥着手高喊起来:“二爹,二娘在外头!” 顾青转身一看,直接就走了出来,见季卿语领着两个丫鬟在等,阵仗倒是挺大:“怎么了?” 季卿语尚未出阁时,每月只有初一、十五可以出门,还得提前同娘打招呼,去哪处,与谁人作伴,需得讲得清楚明白,得了许可,报上出门和回来的时间,才能领牌子。如今进了顾家,规矩比季家少些,但不能当他没规矩,出门这样的大事,还是得说一声。 于是,她一如从前,如实禀告道:“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