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读着,才发现这全然是一封回信。并非是父亲主动寄出的。 当时她寄信过去问父亲的事情,此刻有了回复。 “阿曼所言之事,为父并不知晓,若江桐非说受过卫家折辱,那为父可亲赴临安,当场折辱他一次。” 阿曼是她的小字,尽管她当时心中话语委婉,可父亲回信中的话语却足见是带了气的。 除此以外,父亲还同她说想念之辞,希望她能回京城小住。 卫燕回到书房,修了一份回信,说下月回京小住,让他莫要惦念。 卫家当年是否折辱过江桐,她眼下已经全然无心深究了,既然父亲这么说,那她便选择相信父亲。 * 冬日湖上,习习有凉风拂面。 虽说已是冬日,西湖两岸的游人却半点没少,即便是在一片银装素裹中,还是有赏心游湖的雅趣。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像是天公洒下的粉屑,被风一吹,洋洋洒洒。 卫燕和齐氏叫了条小船,泛舟湖上,欣赏水天一色的美景,岸边的花木虽都已经凋谢,但湖光水色,满天飘雪,还是令人沉醉。 船夫摇着浆,小船晃晃悠悠穿过各处桥洞,趣味横生。 不知不觉,船儿泊至断桥。 哪儿游人诸多,来来往往,人影错杂。 船夫兴致颇高,朗声同她们介绍着“二位姑娘,这西湖十景呀,最出名的就是这眼前的断桥残雪。” “二位姑娘真是好运气,恰好遇上落雪的日子,瞧残雪皑皑,湖山之神髓,尽在此处了。” 卫燕站起身,瞧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只觉心神旷达,感慨道:“怨不得古人有云: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这雪湖风光,实是大盛。” 齐氏听着她的感叹,不由亦起身眺望。 却在下一刻,瞳孔骤缩,定在了原地。 惊慌地说不出话来:“那……那……不是三弟吗?” 卫燕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断桥之上,江桐玄袍锦带,姿容俊美,正搂着身边的女子,共赏浩浩白雪、湖色山光。 那女子面容清艳,素齿红唇,整个身子软软地贴靠在江桐的怀中,动作亲密无间,她面上满是幸福的笑意,时不时踮起脚尖,凑在他耳畔呢喃细语。 与所有相爱的恋人一样。 全然是一对恩爱璧人的模样。 卫燕心口猛然一窒。 饶是千万次告诉自己放下了,看到此情此景,却还是不由得心底泛起波澜。 她终于大彻大悟。 原来,他并非不通情爱,天生冷心冷情。 而是没有碰到那个让他心动的姑娘。 可笑。 原先十八载的人生都在围绕一个错误的想法打转,却发现原来最初最早的那份论断就是大错特错的。 跳梁小丑,无外如是。 她就是那个跳梁小丑,这么多年自导自演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大戏。 齐氏从震惊中回过神,气不过想为卫燕讨个公道。“咱们上岸去,去与他理论,去讨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齐氏气坏了,卫燕把她拦下。 语调平静又克制。 “回去吧。” “我想回去。” 卫燕想起那一晚,也是这个地方,人影憧憧,时光仿佛重叠。 她吹了一夜的湖风,执拗地站在桥上等,却迟迟等不到他来赴约。 原来,他并非不想赏湖,是他不想与她一起赏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