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舀着半吃半玩。 武崇训站得近,垂首凝视,屡屡欲言又止,鲜红樱桃拌在碎冰里,淋了两勺酥油,似还有蜂蜜,黄澄澄油亮亮,叫人垂涎。 瑟瑟知道他心里膈应,张不开口,便仰着头故作难色。 “表哥头先不准我与旁人相好,连你死了也不能,可做皇帝的人,难道要专宠中宫吗?我肯,九州天下也看不过去呀,到时候小事化大,家事变成国事,灵台郎掐指一算,还妨害国运,祸国妖郎的名声,表哥就背定了。” 武崇训失笑,看她一扫往日颓唐,胡说八道,喋喋不休,眼下虽有乌青,想来夜里失眠多梦,但人到底活泛了。 至于这话题,听着虽荒谬,他还真琢磨了好几个月。 “从前是从前,郡主从前与臣定下的婚后规矩,当改时也得改。” 瑟瑟嗯了声。 “难怪人家说,做皇帝是世上最舒服的事,连表哥这样端方的性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肯食言而肥啊……” “表哥尝尝?” 瑟瑟拈起油亮的樱桃往他嘴里塞。 武崇训猝不及防,舌尖一丝冰凉的甜,什么瞻前顾后的主意都没了,扶着她肩膀俯身下去,咬开的樱桃推过去半个。 瑟瑟不乐意,一把推开老远。 “说了给你就是给你的!不准推推让让,又忘了?” 满面嗔怪,闹得武崇训不解她所说何事,瑟瑟蹙着眉捧住冰盏蹬腿,裤子太松垮,全蹭到膝窝上。 “我把我的心给你,你就不肯接着?” 瑟瑟瞧他丁点长进没有,只管盯她腿肚子,便腹诽男人就是肚里痨。 抬起脚虚晃一枪,脚踝上银链闪烁,直蹬住他肩膀。 “从前我是个小郡主,嫁人要四角俱全,实是不好意思说非你不可,往后我成龙成凤了,还是要你,你可放心了?” 她坦荡无忌,提起当初骗他哄他,只觉有趣儿,后悔是不会后悔的,重来一遍还是如此,面上挂着矜持的笑,打响算盘一笔笔问,你也没有吃亏罢,至于武延秀,风尚需起于青萍之末,风压根儿未起,干青萍什么事? “四娘——” 武崇训眼角泪光闪动,却没有照单全收。 “你没欠我的,人跟人,没有什么应当应分,此一时彼一时,当日你肯答应一句绝不,如今你怕我顾虑为难,已是足够足够,我期盼的不是你践行诺言,而是这些话说出口时,完全的真心。” 瑟瑟不明白,尴尬地抿了抿唇,回回他这样眼潮脸热地说话,都不像是说给她听,倒像说给半空的神仙,又觉得压根儿不需要弄明白,表哥还说过,人这一生时日长久,慢慢儿来,那她等着就是了。 要紧的还是给二哥、二姐报仇。 她揪住武崇训的衣袖,切入正题。 “宫闱事,宫闱了!别说过百州府,四夷番邦,连两京百姓,都不该陪着我担惊受怕,我是这个主意,表哥以为如何?” 武崇训哭笑不得,人家争权,争的是君临天下,威加四海,瑟瑟却全为一己私仇,又有点佩服,当真如此,算黎民百姓的运气。 “臣不弑君。” 他开诚布公道明底线,“不愿,不能,做不出来。” “我也不弑君。” 瑟瑟把脚趾踩在他肩头蹭蹭,面上带笑,嗓音到底哽咽了。 “说来表哥不信,二姐最佩服圣人,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