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主怯懦,卡在这时间的缝隙里动弹不得, 才要劝他谨慎,抬头便见一清秀侍女提着灯笼站在路口。 “两位郎官请随婢子来——” 张说忙错步避到后头。 宋之问反把袖子提了提,上前与她攀谈。 “姐姐是永泰郡主的宫人?” 杏蕊笑应了声,“主簿好健忘呀。” “不敢,不敢,小生其实是认得的,就怕唐突了。” “才我们郡主还说,在驿馆便与您喝过茶。” 杏蕊很爽朗,瞧张说悄悄撇眼瞧她,便把灯笼提高些,照亮面庞。 “郡马也在,待会儿郎官千万不要故作避讳之举,坦坦荡荡就好。” 宋之问忙道是称谢。 进小院,就见凉亭里灯影绰约,站站坐坐几个女子,郡马反守在门口,他忙理理衣裳,拱手在胸前,高声道。 “下官宋之问见过高阳郡王——” 疾步上前,将将停在武崇训跟前叉手拜见。 武崇训抬眼,意外见是张说跟在后头,也客气地作了个揖,笑道。 “既是庙里相遇,请二位郎官不必拘礼,只当朋友闲处罢。” 宋之问回应的很漂亮,昂首道。 “郡马肯做忘形之交,我等必不扭捏作态!” 一马当先掀起竹帘,大大方方向座中瑟瑟拜倒。 “下官宋之问见过安乐郡主,请郡主金安,下官愿郡主心悬万月,从雁塔而乘时,足驭千花,自龙宫而应运。” 瑟瑟一听便笑了。 这是武三思给女皇戴的高帽子,被他拿来用,一句话就恭维了夫妻俩,还真是机巧。 瞟了眼武崇训,果然面带鄙夷,很不以为然。 “我何德何能?” 瑟瑟脸上浮起一点笑意来,“与主簿相识于微时,这话折煞我。” 宋之问见她性情还如当初,可是身份早已今非昔比,自己却还不得着落,又是唏嘘,心下对张易之愈加愤恨,想了想回身指亭外。 “那是我的故友张道济,久在东宫任职,只无缘面见郡主。” “见过的……” 瑟瑟隔帘向张说点头,“张郎官舍身救友的义举,我全看在眼里,那时很替二位捏一把汗。” 武崇训便请张说先走,他坚决不肯,于是武崇训掀帘进来,就在瑟瑟手边坐下,张说便与宋之问坐在下首。 四人各据一桌,摆了几样冷热小菜,水果干果,连酒杯亦有三种。 宋之问渺着眼神四下探看。 都说武崇训澹泊寡欲,果然临时草堂,亦布置得清雅,最妙是案角梅花,寥寥数枝,插在碧绿细竹筒里,筒壁上以刮刀刻出繁茂的大红芍药,两三点殷红可圈可点,仅以细墨线勾勒,便见神韵。 宋之问是好画之人,一望而知这是名家散手,潦草作业,就连梅花,亦是修整大株剪下的枝条,主干尚在瑟瑟身后。 他不敢直视,眼神压在低处。 月色入户而来,堆积在瑟瑟脚下,花簇蓬勃的影子投射,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灯火也来凑趣儿,随风摇曳,更显那芍药软软欲醉。 夜风习习,带着些微凉意吹起瑟瑟的帔子,她往肩上拢了拢,丹桂忙叫人搬两抬纸屏风,灯火稳下来。 宋之问美髯垂胸,不等人举杯,已主动提起。 “不知郡主想问什么?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副急于投效的迫切,令武崇训微微蹙眉。 张说也觉得他太过谄媚,出声解围道。 “请郡主恕罪,方才在那边小酌了两杯,延清这会子正上头。” “不妨——” 瑟瑟悠然向后,倚住大红妆花缎的软垫,曼声感叹。 “主簿这样人才,困在控鹤府实是糟践了。” “下官但求弃暗投明!” 宋之问沉痛地喊了声,离座屈膝,“只怕不能为郡主所用。” 在任官员见了寻常宗室,不必行大礼,叉手作揖也就罢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