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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净身做太监,却要受太监辖制。

    他堂堂街面儿上混日子的好汉,哪能受那个腌臜气?

    武延秀没听见谢恩,掉头玩味地盯着他看。

    水漾漾的眼睛雾气蒸腾,隔着雨帘子一望,妩媚胜过戏园子里的小旦。

    可那人深知他性情,这么情意绵绵地望一眼,跟着就要喊打喊杀。

    他心里害怕,咧嘴干笑着后退。

    “谢,谢郡——”

    “谢谁?”

    武延秀冷冷勾着嘴角哂笑。

    他忙改口。

    “小的情愿给公子守这间房子,不稀罕劳什子郡王府!”

    “算你知趣儿!”

    武延秀整整雨披子,压低斗笠遮住面容,跳上马走了。

    “他安得什么心?!”

    屋里武崇训绷得浑身发僵,见他走了才松下来。

    为父报仇不对么?

    武延基狐疑打量老三。

    如今他算活明白了,人争一口气,圣人下的黑手与李家无关,可是阿耶不能白白死了。

    第115章

    武延秀在雨里肆意纵马疾行, 三两个拐弯赶到会仙楼。

    雨丝密不透风,路面儿上光秃秃地,一个人影都没有。

    青石板上汪着一滩一滩的水渍, 倒影出他乌黑的鸟皮靴子,下马石边竖着两个过卖,蔫头耷脑倚着门框, 正无聊,远远瞧见他来,都挣蹦起来。

    “公子这边来——”

    相熟的迎上来牵马去喂, 嘴里抱怨,“今年雨水太多了,才晴了几日?”

    瞥他一眼, 武延秀问, “许郎官来了?”

    过卖应了个是,附耳讲悄悄话。

    “院正两房姨太太打起来,划伤了脸,今儿没上衙门去,院副听得许郎官中午出来吃酒, 说要凑热闹,带队全来了。”

    “全来?五位官正,五位灵台郎, 加院副,来了十一个?”

    “可不是!”

    过卖也很稀奇,“今儿衙门搬来这儿开张。”

    武延秀鄙薄地直皱眉。

    浑天监察院果然是清水衙门,饿的官儿都瘦了, 非亲非故,又不认识, 居然好意思上门来蹭饭。

    过卖觑着他的脸色,凑趣儿道。

    “公子向来照应我们家,今儿客人多,咱家送个菜也成。”

    武延秀驻足在月洞门边。

    往常人来人往,酒色喧天,今日全叫雨洗净了,□□墙边一枝崎岖的垂丝海棠,花苞漾着淡淡粉色,两三颗,宛如珊瑚珠。

    顿了下负手道,“不用,这帮朋友往后也难见面,头先定的乙等席面?”

    过卖道是。

    会仙楼的甲等,一个人两匹绢,配的是入炉羊、洗手蟹、姜虾、鹿脯,亲贵等闲视之,搁在寻常官家,就算有脸面了。乙等一匹绢,管茶管酒,管冷盘,管佐酒的小菜,煎鱼、鸭子、鸡兔合炒。

    “人多更不能失礼,你按一客席五匹绢的份例预备罢,再找几个札客。”

    过卖喜得躬身。

    “下雨客人都少了,亏得您来才能开张!小的这就去安顿,请您上头坐。”

    一壁说一壁抬手指路,里头又有别人来接,高声唱客。

    “三楼雅间儿!”

    过道顶端的包间门开了,酒气轰然散出来,呛的武延秀吸鼻子。

    一个吃醉了的中年人跌出来,手里还提着筷子,眯眼瞧他半天。

    “诶,我当是谁这么大方,原来是淮阳郡公——”

    就有人从屋里拽他。

    中官灵台郎许子春走出来,年纪小,官职低,做派却很硬朗,用力把院副硬推进去,顺手轰地带上门。

    抹抹袖子快步走来,满怀歉意地拱手。

    “郡王,今日实是我办坏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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