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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又走来个小厮。

    “两位爷原来在这儿,叫奴婢好找,清辉传话来,现外头有事寻公子。”

    武延基愣了愣,多的话也不提了,挥手叫他去忙。

    武崇训踱步回到书房,窗明几净,灯火灼灼,清辉却不在。

    推窗看外头。

    月冷风寒,笠园重归平静,灯笼摘了,香炉掩了,水里几盏红鹤浸透了,慢慢的瘪下去,几个人拿竹竿勾到岸边,几脚踩得稀烂。

    武延基的话在他心头滚了滚,正乱着,朝辞叩门进来,禀报武延秀动向,武崇训听完也没多大反应,等朝辞从外头掩上门,才气得重重撂下茶盅。

    一抬眼清辉匆匆进来,叫了声‘公子’,满面焦急。

    “相府半夜点起中路大灯,狄夫人拿拜帖请院正上门,隐隐是有些哭声。张说回京后是住在元怀景家里,元郎官那年贬谪出京,便在罗县做县令……”

    武崇训眉毛一挑,“罗县?”

    “就是汨罗江那地界儿!”

    这就愈发蹊跷了,“区区一个县令,如何能随驾去石淙?”

    “奴婢不知,不过他半年前就丁忧回京了,相爷的安排可真远。”

    清辉续道。

    “元郎官家只有夫人独女,原是不便久留外客,也不知怎么,就招待张说住在家,又常带他去相府,一去一天。今儿傍晚,张说出门见朋友,酒席未半,又被相府的下人叫回去了。”

    武崇训提笔蘸墨,写了两个字。

    “这是托孤的架势啊。”

    “才郎主打发人来告诉公子,接下来该是魏侍郎做左相了。”

    武崇训沉吟,他能使人盯着在京重臣的动向,阿耶自然也能,这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本就是阿耶手把手教他的,从前他不屑动用,如今却是不得不。就瞧相爷最后几日见过的人,张说可算是深得青睐,可相爷还没来得及为他铺路,便一命呜呼……

    遥想上回相爷仗义执言,为他请命说项,凛凛风骨,真叫人敬慕仰望,可是他却走不得相爷的老路,只能在暗夜里筹谋。

    清辉劝道,“郎主万事为公子打算,深夜传信,必是想与公子畅谈。”

    武崇训嗯了声,起身预备去外书房,忽地想起武延基所言,还是摇头。

    “他是为他的嫡长子打算,为他的血脉,为他的继承人。”

    请阿耶栽培崇烈,已是伤透了阿耶的心。

    其实他还有一句大实话,压在舌头底下没说,今时今日,武家子弟,栽不栽培有何分别?前路已然堵死。

    他那时串联二房、三房,把事情推到这个局面,固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但心里未尝不知,武家要长久延绵,单靠自断经脉这一招是不成的。

    武崇训缓了一口气,继续读书写字,挨到天快亮时,北面传来云板四声。

    他便去更衣,这时中路上已是道道大门全开,悬灯等待。

    李显夫妇与武三思夫妇都换了素服,并排坐在堂上,外书房相公进进出出,礼部司郎中、员外郎并杂吏亦是白衣素带,站在廊下头碰着头商量细务。

    不多时天使三度到访,言说圣人废朝三日,追赠相爷‘文昌右相’称号,即前朝所谓‘尚书右仆射’。此职春秋便有,汉末已为虚衔,因尚书省统领六部,是真真正正的百官之首,如此追赠,可谓荣耀已极,又亲自拟了谥号文惠,亦是令词佳字,满怀追思深情。

    “君臣相得至此,真是亘古难寻的佳话啊!”

    武三思拉着天使的手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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