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还要找一阵呢,眼看晌午了,嫂子想不想去高处吹个风儿?” 瑟瑟当然说好。 武延秀身段灵活,巧妙地挤开丹桂,就势把左臂横在瑟瑟跟前,仿佛平日张易之侍奉圣人游花园那般,敬重之中又带着亲昵,微微躬腰。 “就在那边,极近的。” 丹桂吓了一跳,“不劳烦郡公了,这点子小事,奴婢们伺候的来。” 一边说,一边大着胆子推开那只胳膊。 “请郡公前头带路吧。” “嫂子莫生气……” 满以为他要翻脸,但武延秀这时候又和蔼可亲了,并不动用身份压制仆婢,飘飘然晃了晃袖子,眼神倏地一滑,矜持又雍容地认了错。 “是我冲撞了,只因我家里没有长辈教导,大哥嘛,拖到如今未娶,人说长嫂如母,我见了嫂子一时欢喜,光顾着亲近,竟忘了礼数。” 顿在近前的侧面,乌发束冠,鬓角若裁,轮廓本来极正,可是眼角眉梢春情无限,这人的脾性也可见滑不溜丢,好事儿都是他的,丁点亏吃不得。 瑟瑟大起兴味,早知武家就有这样人才,她何必舍近求远,寻士子才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既做了武家妇,看顾兄弟,本就是应当的。” “啊……” 武延秀抚着下巴一笑,下了定论。 “嫂嫂可比三哥活络多了。” 说完当先引路,顺着他出来那条小道疾走片刻,再向南转弯,狭窄的通道尽头,光亮处便有一道高耸的城墙。 相较于左右高楼之夹道,那城墙遮天蔽日,两侧仿佛无极。 瑟瑟嘶了声,好奇地驻足向后仰头。 在足够低的视角,才能看清城墙壮丽的轮廓,并所附门楼上站满的军士,领头来回巡防之人瞧着才正常人三分之一尺寸,可见门头之高,较她进京时所走的定鼎门更胜一筹。 那领班目光如炬,远远瞧见小巷人影攒动,立时警觉,压着刀高声质问。 “谁在那儿?报上名来!” 边上弓箭手已是就位,瞬时十几支箭头四面对牢。 豆蔻不过内宅女侍,几曾见过这等架势,吓得双腿颤颤。 丹桂倒不怕他,可是恼恨地不得了,想直叱武延秀胡乱施为,又恨自家口齿不灵便,早知如此,便该带杏蕊出来,指桑骂槐,骂的他满地找牙,想拽着瑟瑟原路退回去,就怕她不肯。 武延秀倒又笑了,提声应道,“老三,是我!” 指瑟瑟右移半步,站进两层民宅的阴影里,从怀中掏出什么塞给她。 “委屈嫂嫂。” 瑟瑟满怀狐疑抖开包袱一看,不禁大失所望。 原来他慌忙藏起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贼赃,只是顶宝蓝色寻常帷帽,上头面纱不知多久未曾换洗,汗味扑鼻,便有些嫌弃。 武延秀灵便,咧嘴一笑。 “是我的东西,美人行走世间麻烦多多,这累赘嫂嫂当明白啊?” 瑟瑟嗯了声,生受他吹捧,也是喜欢他处处出人意表,遂依言戴上帷帽,面纱撩过鼻尖时吸了吸,一股干姜似的辛辣。 “待会儿六叔随便糊弄两句,莫要害我露了行迹。” 武延秀昂首道,“在我面前,他不敢。” 圣人荤素不忌,无畏人言,尤其控鹤府冗员颇多,来历复杂,虽然未必各个皆与女皇有枕席之盟,但最少最少,总要伴在御前,笑谈戏谑。千牛卫因就近侍从,偶然替控鹤操办些不便宣之于口的细务,外人撞破了反而尴尬。 种种秘辛,裘虎心头有数,下楼盘查前已存了敷衍之心,但场面还是要做,不然右武卫在千牛卫面前岂非可有可无? 装模作样在武延秀腰上搜检两把,才往他身后女眷脸上扫了眼。 宝蓝面纱遮蔽得严严实实,看不清五官容貌,颈项上一串硕大宝珠倒是影影重重透出精光,再看两个侍女满身不自在,显是高门女眷甚少出门的样子。 他咳嗽了声,笑问武延秀。 “果然又是你弄鬼,趁城里防务空虚,带人出来瞧野景。” 武延秀笑道,“正是的,才夸下海口,就撞在三哥枪口上。” 瑟瑟听了横他一眼。 并非为他似有还无的攀扯生气,倒是纳罕,他在家明明就有三哥,却在外头与这群低阶武官称兄道弟,是把武崇训放在哪里? 武延秀活像她肚里蛔虫般,顺着话头就扯回来,瞄着她,语带挑衅。 “三哥待我亲厚,嫂子也一向照应我,只如今不便,等我娶了亲,两家做个通家之好,好好走动起来!” 裘虎愣了愣,眼底显出凝重之色。 武延秀是武家嫡支,身有爵位,实职虽不高,却和他们这些靠自家打拼的赳赳武夫决然不同。从前偶然认识,因他年纪小,又活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