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屈辱的少年手抖得厉害,腰间玉带扣了好几次抖没扣上。 谢柔嘉于心不忍,横了一眼萧承则,“还不出去,我要更衣。” 萧承则这才向外走去。 文鸢忙上前服侍谢柔嘉更衣,待她穿戴整齐后,才与魏呈一块出去。 萧承则正坐在外间的榻上逗弄儿茶,见他二人出来,正欲说话,黛黛自外头进来,一脸慌张,“驸马正朝这边过来!” 谢柔嘉微微蹙眉。 他一大早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魏呈这会儿就是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她正迟疑,萧承则阴沉沉的眼神落在魏呈身上,幸灾乐祸,“我倒要瞧瞧,公主姐姐要与你的驸马交差!” 谢柔嘉缓缓道:“本宫身为公主,想要宠幸谁,就宠幸谁,何须要向他交代。” 就算是裴季泽知晓她养面首,又能如何。他若看不惯,和离便是。 话虽如此,她到底给裴季泽留了几分颜面,叫魏呈先入内室待着。 魏呈刚转入内室,那抹高大挺拔的紫红色身影已经入到廊庑下。 眉目若雪的美貌郎君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眸光落在廊庑下的那双男靴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双靴子,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握成拳,渐渐地,鲜血自指缝里溢出来。 一滴一滴,砸在樱桃木色的地板上。 儿茶自榻上跳下来,围着那摊血渍“喵喵”叫个不停。 谢柔嘉也终于留意到地上的血渍,神色淡漠,“驸马这会儿来可是有事?” 足足过了约有半刻钟的功夫,嗓音喑哑得可怕的男人方缓缓开口,“与殿下商议外放一事。” 话音刚落,内室里头传来一声响动。 裴季泽将眸光投向内室。 儿茶这时也跑去内室,“喵喵”叫个不停。 就连原本躺在榻上的萧承则也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望向内室。 文鸢与黛黛紧张得直冒汗,生怕驸马要闯入内室查看。 好在,他瞧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发丝凌乱的谢柔嘉。 神色淡然的少女看向萧承则,“你先回去吧,我过两日再约你出来。” 萧承则懒洋洋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经过裴季泽身旁时,一贯张扬跋扈的美少年顿住脚步,眸光落在那双男靴上,嘴角微微上扬,讥讽,“从前旁人总说,裴侍从是长安最有涵养之人,我心中总是不服气。如今,倒算是服了。裴侍从,当真有涵养。”言罢,大步向外头走去。 文鸢等人见状,也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谢柔嘉与裴季泽。 他径直在一旁的圈椅坐下。 谢柔嘉在榻上坐下,用指尖拨弄着手腕上的铃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可用了早饭不曾?” 谢柔嘉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说这个,忍不住朝他望去。 今日天好,温暖的阳光洒进屋子里,给静坐在圈椅里的男人身上笼下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眼尾洇出一抹薄红,垂着的长睫在洁白的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翳,眼神不知望向何处。 这时儿茶顺着他的衣摆爬到他怀里,静静地蜷缩在他腿上。 他伸出一只手轻抚着儿茶雪白的皮毛,另外一只手垂下来,鲜血顺着他洁白的指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谢柔嘉突然觉得,魏呈与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魏呈即是魏呈。 裴季泽就是裴季泽。 即便是衣裳穿得一模一样,身上的熏香也一模一样,他既成不了十七岁的裴季泽,更加无法成为如今的裴季泽。 她收回视线,问:“驸马今日究竟所为何事而来?” 他缓缓道:“昨日的事情,殿下考虑得如何?” 谢柔嘉本以为昨日没答应他去看戏,他已经改变注意,谁知他竟是来说这个。 也不知他脑子里成日想些什么。 谢柔嘉沉吟片刻,道:“若是驸马非要如此做才肯放心离开长安,我答应就是。” 左右不过一个月而已。 “极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男人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渍后站起身,抱着儿茶走到她身边,将自己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洁白大手递给她,“咱们回家用早饭吧。” 谢柔嘉没接。 他亦不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