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大概也是先帝身旁的舍人偷偷给的。 谢贤为了谢氏,没有说出来,直到临死之际才忍不住留下一言。 宝因望信一笑,昔日最厌恶朝堂的六哥,如今也懂得为谢氏谋划了。 李毓母族乃昭国郑氏,他一朝即位,郑氏自是最大得利者,其子弟已毫不收敛,开始打压其他士族,王谢自然是最先开始被针对的。 谢晋渠今日的举动,无非是瞧太子还未被找到,希望借她告诉林业绥,来日倘朝堂翻覆,也能守住谢氏。 谢珍果不知女子想了这许多,见她咳的厉害,连忙挑起竹帘,吩咐自己熟悉的玉藻端碗热汤来,等在门口接过来后,亲自送去五姐面前,念着五姐近来病弱皆是为着那个孩子,宽慰一番:“我昨日进宫瞧见那外甥很好,五姐不必担忧。” 宝因止住咳,用了些热汤润嗓,随口问道:“先帝的孝期已过,十姐怎么还进宫去?” 谢珍果懵住,瞬间便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撇开视线,脑袋虽不曾低下,手指却不停揉搓着,一副不安的模样。 宝因察出不对,注意到她儿时撒谎才会有的小动作,轻缓出声:“十姐,你有事瞒我。” 谢珍果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她从小便是五姐带大的,自知瞒不过,遂干脆说道:“五姐既知,便别再问了,近来建邺发生许多事,短短三月,已经恍如隔世,我不再是从前的稚童,无论心里有什么话都憋不住的要跟五姐说,长大成人,哪能再要旁人庇护,一些东西就是需要自个咽下去的,再者,五姐嫁人这些年,又岂会事事都与我说?” 宝因哑口无言,想要问是不是卢氏苛待或是因为她被贤淑妃刁难,可谢珍果已笑着把话给岔开了。 姊妹二人聊起旁的来。 在天边赤乌渐有坠入西边之势的时候,谢珍果也开口辞别。 * 夜间用完晚食,林圆韫、林真悫姐弟又留在正屋玩了会儿,缠着宝因粗略念了首辞赋,直至男子沐浴出来,被训斥一顿后,才被乳母带着回去睡觉。 宝因收起手中的文选集,为两个孩子辩道:“他们姐弟是担心我夜里乱想,变着法安慰我。” 林业绥简单将湿发擦干,走去榻边,端起小几上那碗被侍婢刚送来的汤药,舀了勺,细致吹凉:“这个时辰,你该喝药歇息。” 一语说完,汤药也不再烫。 他喂到女子唇边。 忆及十姐走前与自己说漏的那事,宝因不愿张嘴喝,她固执地偏过头,轻着声音问道:“为何不与我说。” 林业绥敛眉,面带厉色:“谁又与你说了什么?” 听男子语气,便知是真的,宝因正过脸,避而不答,语气也变得肯定:“衡阳公主要嫁你。” 这位公主便是当年端阳宴上那位怒气冲冲质问她的小公主,贤淑妃所生幼女,她兄长李毓即位后,敕封衡阳公主,算来也有十五,正是该婚配的年纪。 若娶了衡阳公主,林氏与李毓便是枯荣一体,至少多数仍还在反对李毓的朝臣会偃旗息鼓,再者本来也有五公主的缘分,要说代嫁,原该是亲姊妹更合适。 又是什么时候与他说的? 她忽然便记得几日前,他曾有几个时辰不在府中,大概就是那日。 林业绥神情变得淡薄,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娶。”随后温声哄起女子,“先乖乖把药喝了。” 宝因恍若无闻,自顾自的说着,跟男子说清其中利弊:“如今是衡阳公主的兄长入主兰台宫,此举未必便不是那位在试探林氏的态度,你又是被先帝亲点进入尚书省,有托孤之疑,你的态度牵动朝局,三族之外的许多世家亦都或多或少仰仗你,要是不娶,林氏会有怎样的下场?我所出身的谢氏又会如何?” 林业绥放下漆碗,伸手拿来旁边高几上的帕子后,无奈叹息:“要真想我娶,幼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