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那只圆条镯才堪堪能够挂住而已。 她捧着一丸药进去, 小声唤人:“大奶奶, 该吃药了。” 宝因捻着绣针,恍若无闻般, 微微俯身,指腹轻轻抚过黄色素绢上微凸的飞鹤, 以及鹤背上所骑乘的女童。 不敢哭出声来的玉藻连忙擦掉眼泪, 做出一副笑脸, 好声哄道:“最后一丸,吃了便没了,身子也就好了。” 自那天以后, 这三个月来, 女子便一直坐在这里绣这副仙人骑鹤图, 刚开始还愿意和她们说几句话,可渐渐地, 一句话都不愿再说了。 坐完月子, 八月里就该搬回正屋去,但也不愿。 吃了许久的药,更是开始抵触。 沈女医来瞧过, 只说大概是患上了久郁伤神这类的郁证。 半刻没有, 院子里忽吵嚷起来。 玉藻见一时半会儿劝不下, 便放下药, 走出去看,原是有个婆子来了,站在怪石溪水前,想要往这处来,只是被个侍女给拉住了袖子。 侍女歪头眨眼,问:“阿婆来找大奶奶做什么?” 婆子猛地被人拉住,不得再往前半步,只好回头与人讲:“天台观那边送来了封信,说是要给林府大奶奶的,府里也就一个大奶奶,我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在不远的红鸢也走来,帮着侍女说道:“大奶奶如今病着呢,府里的事都一概不再管了的,交给了东府那边的铆二奶奶和六娘子帮忙管着,道观那边有什么祈福斋蘸的都该去找她们才是。” 婆子着急哀求起来:“唉哟红鸢姑娘,这可是上清法师亲笔所写的,点名要交给大奶奶,要真有什么要紧事,我可担待不起。” 仆妇唉声,红鸢便就叹气,既要诉苦喊悲,便一块来诉喊的势头:“阿婆担待不起,我们在大爷那儿也担待不起。” 婆子见这侍女油盐不进,直接说起道理来:“你说上清法师那样得道的人物,世人都说他与天上的神仙是知己好友,为何要亲自给大奶奶写信?谁知是不是大奶奶之前拜托法师做了什么法会,或是祛灾病邪的?这会儿有了结果,特地来告知一声,指不定瞧了,大奶奶的病便也好了。” 外头的侍女婆子还在争着。 屋内的女子已淡着声开口:“拿进来。” 听见人开了口,玉藻像是有了希冀,匆匆去到婆子面前,笑着道:“阿婆给我吧,我交给大奶奶,不叫你为难。” 红鸢被吓得忙劝阻:“玉藻姐姐,大爷那边...” 玉藻回头,笑眯眯拂开她的手,只说了声“大奶奶亲口要的”,便提起裙摆进屋了。 终于愿意说话了。 红鸢吸了吸鼻子,帮着好生招待婆子。 另一边,玉藻也拿着信到了女子跟前。 宝因捏着绣针穿过素绢,而后轻轻扯着,丝线很快就成了飞鹤翅上的一根羽,她将针扎在旁边线球上,抬手接信。 垂眸瞧完信上所写,她不露声色的折起:“今儿是什么日子。” 玉藻道:“初二。” 初二...宝因把白麻纸装回信袋里去:“我想去太太那儿。” 女子一连说了好几句话,玉藻本还开心着,可一听到这句,便瞬间犯起难来,绥大爷特意吩咐过,女子病好之前,都不准往那边去,应是怕加重了郁症。 发觉旁边站着的人纹丝不动,宝因知道定是男子吩咐了什么,她眼眸微抬,瞥了眼后,不管不顾的起身:“我生完阿慧也有近三个月了,早就出了月子,要再不去,太太该如何想,我不想落个不敬姑氏的罪名。” 玉藻诧异反问:“大奶奶都知道?” 前不久所生的哥儿,她们大爷亲自取训名为“真悫”二字,乳名慧。 道人赐福本该是母亲抱着的,但满月礼女子没去,由铆二奶奶代办了,赐福亦是。 宝因垂眸,眨眼,情绪似乎有瞬间的波动,随即又毫无波澜:“你是我从谢府带来的,自小跟着,我今儿与你把实话说了,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