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昏迷了几日吗,李傅母没派小厮去跟你说?我上月生病,三姐不顾路途遥远回来侍奉我,五姐也到看过我,你去哪里了,这次我醒不来,五姐更是专门撇下林府的事务,带着兕姐儿就回来了,还一直守着我醒,便连十姐,六哥媳妇儿,哪个不是在守着,眼泪都流个不停,还有李傅母,我与她主仆一场,她还知哭我,没想到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反是个衣冠枭獍!” 范氏皱着眉头,很是头痛,深吸了好几口气,扶额怒喝:“我这次要就这么死了,我看你这时来跟谁抱怨!你心中委屈,谁心中又好过了,你以为那卢四真是因为你没生儿郎才这样的,那是他瞧你大人被罢免了司徒公,在趋利避害。我生了这么多,怎么就你最蠢。” 被骂“衣冠枭獍”如此严重的字眼,谢兰因也慌了神,伸手想要去碰妇人的手:“母亲身子无恙吧?” 范氏扬起手,想起她说是自己害得她生不了儿郎,便止不住的心悸,自喉间暴怒出句:“滚出去!” 发现气氛不对,身子较之便利的谢絮因赶紧上前拉着大姐往外面去。 宝因瞧见妇人动气的模样,捧过婆子刚煎熬好的药汤,缓步走到近前,舀起吹了吹,递过去。 她始终缄默着,这时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范氏缓过劲来,看着眼前这个庶女,嗤笑了自己一声,到头来,亲生的最不孝。 她张嘴咽下药,叹了句:“李姨娘前些阵子与我说,她想要去林府照顾你,大概也是想了,毕竟是生下你的,我本是不应,但病这场,很多事也不那么执拗了,你待我都如此真心实意,想必心中更念生母,如今全看五姐你的意思。” 宝因垂下长睫,继续吹凉汤药给妇人喝,语气平平:“我在母亲膝下被养了十几载,早便有了母女之情,要是不来跟前孝顺,便是到死的那日,我都难以安心。至于...李姨娘。” 那些年,虽大多时候是小心翼翼,可总会有温情的时候,与府中姊妹和三个弟弟的关系也不错。 妇人待她虽亲疏有别,可待亲生女儿也是一样强势,要她们成为最出色的高门主母。 她知道,嫡母待庶女如此,已是很好。 想起往日种种和出嫁前仆妇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宝因淡然:“李姨娘想来便来吧。” 听到女子的话,范氏只觉心间舒畅,又细心嘱咐:“她到底是姨娘,算不得正经主子,去了林府后,你也别给什么好待遇,不然你姑氏几个怕要说闲话。” 宝因乖顺点头。 范氏又问:“林从安还没从西南回来?” 宝因放下碗盏,拿了块帕子给妇人:“有寄来几封家书,说大概要中秋前后才能办完那边的事。” 沾去药渍,范氏打量了下五姐,不知怎么便想起了那时赐婚刚下来,她命喜鹊先去通气,次日女子不哭不闹的来谢父母恩的事。 自己怎会看不出,五姐夜里哭过。 她叹息:“当年官家赐婚的事,你大人不是不想拒绝,也绝非是因为那点知己情,他和官家的知己情再重,还能重过他和林立庐的?只是不能拒绝,自你大父始,便渐渐没了可以反抗皇帝的底气。” 宝因愣住,猛然顺通了一切,皇帝想要插手三族的通婚,以此为探路石,看世族是否可以被撬动。 林业绥和她的婚姻便是这块石头。 把谢兰因在另一间屋子里安置好,谢絮因又领着一个侍婢进来了:“五姐,林府来找你的。” 东府的绿荭。 宝因不愿让府里的事流到外边,向范氏万福过后,让人去了外边,确定没人能听见才问:“怎么回事?” 绿荭小声:“东府那边出事了,麒哥儿好像是手臂上见了血,二太太便闹了起来,李婆子不过是问了句话,就被骂是狐假虎威,我只好来这儿请大奶奶,出府时,瞧见三太太也正赶过去。”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