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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抚地握住他的手,“今日我并非无故提起他,京都有故友来信,瘟疫已得到控制,沈雁清亦回朝了。”

    纪榛一怔,急促地呼吸几次,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末了,埋进兄长怀里小声抽泣着。

    纪决轻拍他起伏的背脊,阖眼,低低的一声叹息。

    到底夫妻五载,纪榛难以将沈雁清的生死大事置身事外。在得知对方无恙过后,担忧渐褪,做噩梦的次数亦愈来愈少。他暗暗下决心,不论如何艰难,他定会一点点将沈雁清从心底深处剥离出去,直至再也不关切对方的任何事宜。

    横竖再无交集。

    —

    蒋蕴玉驻扎漠北近两年,与漠北最强劲的游牧民族契丹多次交战,和契丹大王子耶律齐更是数次交手。多番斗争后,二人皆赏识对方的谋略,亦敌亦友,签订休战协议后,耶律齐曾来过汉军的军营。

    而这次是他时隔半年多再次到访。

    耶律齐是契丹王的嫡子,年近四十,已封了王爵,最有望继承王位。

    纪榛听闻耶律齐将到访,十分好奇游牧民族的皇子与京都的有何不同,难得没有赖床,跟吉安一大早就躲在营帐后远远观望。

    未见人先闻声,男人的笑声洪亮如钟,“小将军不必如此客气,父王知本王来你营中,特地嘱咐本王将腌制多日的牛腿带来,我们吃个痛快,再商量大事!”

    纪榛探出个脑袋,看清耶律齐的身形后,跟吉安同时嘶的倒吸气。

    耶律齐高壮如山,虎头豹目,身穿土灰铠甲,双肩披盖棕毛,护心甲上一只金光闪闪的雄鹰,若是远点瞧,还以为是丛林里的一只凶猛的棕熊。纪榛看向他宽厚的掌,毫不怀疑谁要是敢惹这王子不痛快,对方一拳就能把人震得肝胆碎裂。

    他惊得发愣,忘记把脑袋收回去,耶律齐警戒性极强,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射过来,吓得纪榛双腿发软。

    “何人偷窥?”

    纪决迈出一步道:“乃我之胞弟,失了礼数,还望大王子莫要见怪。”

    纪榛藏不住了,只好走出来,怯怯地瞥一眼一个抵三个他的耶律齐,弱声唤:“哥哥.....”

    耶律齐并未生气,大掌一挥,“既是秦先生的弟弟,一同享用我契丹的美食。”

    纪榛像鸡崽见了老鹰,不敢造次,“多谢大王子。”

    蒋蕴玉噗嗤一笑,惹来纪榛怒视。走过纪榛身旁时,他附在纪榛耳边打趣道:“这回倒不分个高下了?”

    纪榛狠狠地踩一下蒋蕴玉的脚背,哒哒哒走去找吉安,却见吉安比他还要没出息,竟是吓得瘫倒在地。

    他悠悠一叹,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漠北哪哪都好,就是这人长得未免太大个了些......

    露天宴席已经设好了,蒋蕴玉和耶律齐坐于主位,其下是一些将士,纪榛随兄长坐一桌,边大快朵颐边听他们说话。

    其中单是“议事”二字就提了不下五次。

    所议何事?虽兄长从未跟纪榛吐露只言片语,但纪榛也朦朦胧胧地猜到了丝缕。

    纪榛不爱读正书,却爱看些野史。有一章节讲到谋逆,因过程太过残酷,他记得清清楚楚。

    驻扎在疆外的将军不满天子暴政,策划造反,欲辅佐仁君上任。因兵马不足,将军与虎谋皮,向匈奴和胡人借兵三万,承诺事成减贡,再永结友好之邦。

    将军率军马一举攻向龙城,岂知天子为保皇位,竟不顾疆域百姓,主动割让城池十座换取胡军倒戈。将军与精兵被围剿后生擒,暴戾的天子将之倒挂在城门前,用利刀一片片剐了肉,折磨三天三夜,于其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开膛破肚,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

    而因勾结外邦,百姓亦对将军深恶痛绝,竟是暴尸多日,人人都可上前踩一脚.....

    纪榛猛地打了个寒颤,嗓子眼像上了锁,口中的腌牛肉几次都咽不下去。

    他抬眼看着与耶律齐谈笑风生的蒋蕴玉,耳边响彻着冲天的大笑声,分明是极为和睦豪爽的一幕,他却细细打着抖。

    自古失败的谋逆者皆是惨烈下场,蒋蕴玉和兄长定比他心如明镜。可明知前路险恶,二人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抛头颅洒热血,他又岂能因为一则野史就打退堂鼓?

    纪榛咕噜噜地喝了几口烈酒壮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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