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缩在对方怀里,身躯对沈雁清还存着难以磨灭的依赖,可一想到同床共寝多年的人藏着那么多他看不透的心思,他就不寒而栗。 前往寒山寺前,纪榛以为他与沈雁清终能修成正果,未料到竟是黄粱美梦一场。 如今,大梦方醒,冷汗涔涔。 主院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不在沈府的这半个月,主厢房连夜赶工翻新,铺了地龙,纪榛却无心注意。 沈雁清将臂弯之人放到香木凳上,还未有其余动作,纪榛突然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在他腿边。 他眉心微蹙,往后退开一步,垂眸。 跪地的纪榛双手撑地,朝他重重磕了个响头,继而抬起泪盈盈的双眼,哽噎道:“沈大人,求你救我兄长。”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瞳孔震裂):我老婆叫我什么,他叫我什么?! 第26章 窗几的烛火灯芯将燃到底,啪的一声,火苗窜高扑朔着灭了,须臾化作袅绕的黑雾散开。 纪榛话音方落,屋内静得仅闻刻意压抑过的低低的抽泣声。门外的两个奴仆识相地退下,走到青石板路踩到干枯的落叶,清脆的声音在夜中竟有如雷贯耳之感。 纪榛仍跪在暖和的地面仰脸望着沈雁清。 来时的路上他冥思苦想才想通这其中要害。沈雁清是三殿下的幕僚,太子一败,三殿下定是储君人选,如此,他唯有求沈雁清救他兄长——只要沈雁清肯应许,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纪榛屈膝挪了一步,颤着握住沈雁清的锦袍,唯恐惹怒了对方,不敢用力,只是虚虚攥着,又唤了一声,“沈大人.....” 沈雁清眉心凝结了霜雪,“你唤我什么?” 纪榛背脊一寒,思索着换了更尊敬、也更疏离的称谓,“沈,沈学士?” 岂知沈雁清竟抬掌啪的一下拍掉了他攥在衣袍上的手,他手背顿时烧起一阵焦灼的痛感,这痛似火一般直烧到他心里去。 他怯怯地捂住手,抿唇不敢言语。 沈雁清静看他几瞬,抬步走到窗边,拿起火折子,两次,才将灯芯重新点燃。 纪榛心中害怕,可念及还在狱中受苦的兄长,又鼓起勇气道:“我知晓你想要什么.....” 沈雁清回身沉沉地望着他,示意他往下道。 纪榛的十指慢慢攥紧,双唇颤动,将在嘴边滚了无数次才勉强得以说出口的话挤了出来,“只要你肯救我兄长,我愿与你和离。” 此言一出,盘旋在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倾涌而出。 纪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是由他主动和离。他做过许多次噩梦,梦中皆是沈雁清抛下他的冷漠背影,可现在却是他恳求对方丢掉自己。 飘曳的烛影在沈雁清的五官上窜动,他便如此看似冷静地、漠然地听着纪榛提出解救纪决后的“报答”。少顷,蹙起的眉心逐渐抚平,仿若极有兴致,且谛思起此事的可行性来。 纪榛见对方神闲气静,既喜救出兄长有望,又痛心沈雁清当真是等这一日等了太久。 他心痛如绞,抽噎着,“狱中寒苦,不宜久待。我明日就差人写和离书,有劳沈大人早日营救我兄长.....” 沈雁清冷冷打断他,“他并非你胞兄。” 纪榛牙关打颤,郑重道:“就算我二人真的非血亲骨肉,他亦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唯一?好一个唯一。 M.HZgJJX.cOM